20
底跑了多久,而那一声声“别说了”,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就在这时,三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屋,宝莺实在跑不动了,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进去。谢崇祖也没多想,就一块跟他跑进去。唯有吴达波也不知怎的,看着那小屋只觉怪异,死活不肯进去,反而转身跑进了更加可怖的山林里。
这种时候,谢崇祖也没什么心思关心旁人,他跑进屋里后,就迅速关上了小屋的门。
说来也怪,自从那扇门关合后,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声音,竟真的消失了。
谢崇祖脚下一软,几乎直接瘫倒在地上,眼前黑了半天后,才有功夫打量起眼前这间小屋子。
这应当是座庙宇祠堂一类的地方,只是实在破败得厉害,没有一面完整的墙壁。
而整座屋子里,最为引人注意的,就是正中央案台上,供奉的那尊一人多高的塑像。
借着仅有的月光,谢崇祖依稀能分辨出那大约是个神官一类的角色,黑灰色的石头雕刻而成,没有着一丝彩色。再往上看去,却是个面相极凶的头颅,并一双黑洞洞的无珠的眼眶。
谢崇祖只看了一眼,便再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喘气。
又过了好一会,屋中的二人终于确定,刚刚山林中的女鬼已经走了,这才放松下来。
“幸亏,幸亏我们逃进来了,也不知道吴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宝莺凑到谢崇祖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谢崇祖一想到吴达波,估计对方也是凶多吉少了,但也不想这时候再自己吓自己,于是索性就当没听到。
但宝莺此刻实在害怕得厉害,只想着跟人说话来壮壮胆子:“谢,谢二少,你说这庙里究竟供着什么神,虽然空了却依旧这般管用,日后我定回来给他添些香火。”
谢崇祖被他烦得厉害,敷衍地说道:“什么神?你不会自己看吗!”
没想到这话一出,宝莺却为难地说道:“可,可这庙空成这样,也没个神像什么的,我怎么看……”
没有神像?谢崇祖冷笑一声,刚想指着那屋子正中的塑像骂宝莺瞎,可没想到他一抬头,却发现那案台上竟什么都没有。
“塑,塑像呢!”谢崇祖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冷风透过墙上的裂缝吹进来,散落的杂草被风撩起,如同鬼魅一般拂过空荡荡的案台。
“没有塑像呀,”宝莺不明所以,但却直觉得感受到有些不太对劲,硬撑着解释道:“这庙里……什么都没有呀。”
“不可能,刚刚塑像明明在那里!”谢崇祖才放松下来没多久的神经再次绷紧了,仿佛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把他活吓死。
可就在这时,狭小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谁,谁在走路?”宝莺紧张的看着周围,可除了四面残破的墙壁,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而那沉重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好似就在他们的身边打转。
谢崇祖再也撑不住了,一把拉开了房门,可他的脚却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那空着双眼的高大石像,正一手提着只长发女人头,紧紧地堵在门口。
“啊--”
谢崇祖只觉得自己身上什么东西在飞速的流失着,但他仍是拼出了吃奶的劲,转身硬是从破墙缝里挤了出去。
时隔不久,谢崇祖第二次在漆黑的山林间,没命般地跑着。
他根本无暇顾及宝莺怎么样了,只知道向前奔跑,哪怕跌倒了,滚着爬着也要向前跑。
忽然,他发现前方的山林外竟然有一大片平地,平地上屋舍林立,每栋房子中都亮着温暖的烛光。
是村子!有活人了!
谢崇祖几乎要哭了出来,他一边大喊着“救命啊”,一边向那村子冲过去。
可当他真正走进村子中时,却发现整个村子安静得厉害,虽然每户每屋都亮着灯,但街道上却不看不见一个人的影子,听不见一个人的声音。
“救命啊!”即便如此,谢崇祖哪里肯放弃,他能听到那石像的脚步声一直就在他的身后,且越来越近了,而他身体那种流失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
他彻底吓疯了,开始不管不顾地拍打着村舍得门,一个不开就另一个,这一路拍下来,手都快要断掉了,可就是没有一扇门为他打开。
就当谢崇祖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扇门开了,一个身穿灰色厚袄的老大爷,二话不说,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一把拉进屋子里。
“别出声!”老大爷贴着谢崇祖的耳朵,用几乎轻到听不见的声音,严厉地叮嘱道。
谢崇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会谁救了他谁就是他的再造爹娘,哪有不听的道理,连忙一个劲地点头。
石像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屋外,谢崇祖整个人哆嗦地坐都坐不住,幸亏老大爷一直扶着他,他才没有一头倒下。
没想到,那石像却只是在房屋外转了一会,没多久竟就那么走开了。
“行了,没事了。”老大爷贴着门仔细听了一会后,松开了手,谢崇祖顿时无力地瘫软下来,□□都湿透了。
老大爷估计也是好心的,看着他这副样子,安慰道:“后生,你吓坏了吧,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吧。”
谢崇祖话都说不出来了,勉强点点头,那老大爷就往隔间的厨房里去了。
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劈柴烧水的声音,屋子里也暖和起来了,谢崇祖总算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他的手脚还软木着,几乎动不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老大爷,看着对方一下又一下的砍着柴火。
“唉,这些柴火都受潮了,我要换点别的烧了。”大老爷回头,冲谢崇祖歉意一笑,然后从柴火堆后面,用力拖出了什么……
第16章 无眼判官(四)
天刚亮,叶鸽就忍不住爬了起来,但他却没有起床,而是抱着被子窝到了床头,眨着黑亮的眼睛,专心瞧着床头小柜子上崭新的小钟。
小玩意不过一尺来高,棕褐色的木壳子上镶着牙白色的表盘,正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
这是昨晚谢臻带他出去玩时,顺路从城西钟表店里取回来的。
“之前在史家,我看你喜欢,就过来订了一只,每到也会报时的……”
正想着,时针已然走到了七点多位置,表盘下的木盖子突然就打开了,一只莹白色的小鸽子,就那样挥动着翅膀,从木盒子中跃了出来。
叶鸽的目光一刻都不舍得离开,与那小鸽子的两颗黑豆眼两两对视。谢臻进来时,竟不知,到底是哪只小鸽儿的眼睛更亮些,但他却清楚,还是自己的小鸽儿更招人疼。
“怎么不多睡会,就这么喜欢这只钟表吗?”
谢臻忍不住轻笑一声,走到了叶鸽的床边,掀开了床上挂的纱帘。两人昨晚在城西玩得晚了些,他便索性没回谢家,在戏园子里又要了间房住了下来。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