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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宣阳将绳子勾过来,长度合适,上头一截大概被司楠他们握住了,他扯了扯绳子,朝甲板上喊了一声:“司楠!最好把绳子栓在固定的杆儿上,保险一点!”
洛雨探出头望下来:“知道!已经捆好了!上来吧!”
绳子是常见的麻绳,很结实,足够承担一个人的重量。
郁森歪着头想了想,朝司宣阳张开双臂,挑眉戏谑道:“来吧宝贝儿,给你个机会玩花样,捆绑我吧。”
但司宣阳这次却没像平时面对他的调戏一样回嘴,面沉如水,环着郁森的腰,仔细地将绳子绕了一圈。
郁森的衣服被海水打湿了贴在腰身上,透出熟悉的曲线,那是司宣阳用手臂丈量过无数遍的,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里细腻如雪的肤色,软白得能让人发疯,缠绵悱恻的时候,他的手撑上去,都不敢太过用力。
但这会儿却必须要用这样粗糙的麻绳去勒紧。
司宣阳盯着手里的绳子,突然感觉无比地碍眼。
......
郁森等了一会儿,面前的人却忽然间定住不动了,疑惑地推了推他:“怎么了阳阳?绳子没问题啊,搞快点吧,别的小船里人都快上完了。”
司宣阳回过神,呼了一口白气出来,沉着脸将绳子打上结,手背用力地泛起青筋。
郁森不适应地闷哼了出声,身体被扯得往前弯了个弧度,他抓着司宣阳的肩膀靠上去,脑袋止不住地发晕。
司宣阳扶着他,将他往怀里压了压:“还好吗?”
“嗯......”
郁森稍微停歇片刻,便撑着司宣阳的手半蹲起来。
相比起手,腿的力量似乎恢复得更慢,像踩着棉花。
郁森微微蹙眉,扭头说:“等我爬上一小半之后你再上,别离我太近,不然我不好施展。”
司宣阳沉默半晌,叹气:“等你先真的爬上了一小半再说吧。”
“......”
郁森嘴角抽搐:操!今天也是被男朋友小看的一天!
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憋着气将软梯缓慢地薅过来,颤悠悠地踏上去。
踏出第一梯后他就不敢再回头看了,脱离了木船,身体便像片落叶,几乎是毫无支点地荡在了半空中,周围漆黑一片,冷风呼啸着往衣服里灌。
郁森闭着眼,力气在这种时候消耗得极快,要不是司楠从一开始就拉着绳子往上使劲儿,给他减轻了负担,恐怕郁森想要爬上这几梯都难如登天。
掌心冰冷得仿佛快要断开,郁森用手臂搭着梯子,心脏在低血糖的影响下急速地跳动,他用力地吞咽着,也难以压下那阵生理性的心慌。
这时候,发软的小腿却似乎被什么用力握上,郁森微微低头,眼睛被冷风迷住,看不清司宣阳的脸,但他知道那人就在他的下方,踏着同一根软梯,离得很近,一蹬腿就能触到。
绳子上传来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腰肢勒断,但郁森在这两股支撑的力量下,却仿佛突然间有了继续往上爬的力气。
他依旧憋着那口气,再次慢慢地、一步一梯地往甲板上攀爬,直到看见司楠那颗喜气洋洋的大头,才像是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郁哥:你觉得你很牛逼是吧? 阳阳:问的废话
第68章 海盗船(三)
甲板上点了烛火,将周遭环境照得敞亮。
郁森刚从软梯下冒头,司楠一眼就瞧见他的脸色比寻常难看许多,惨白得不似活人,一丝血色也没有,眼睛甚至都是半阖着的。
他心里暗道不好,赶紧托着人的两侧腋下,将他抱进甲板上。
这段不长的距离,郁森约莫爬了十几分钟,身体早被海风吹得冷成了一块冰,止不住地痉挛着。
他牙齿上下打着颤,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动了动,弱声道:“腰上的绳子......给我解了......”
司楠还在怔愣,洛雨迅速反应过来,飞快地将他腰间的麻绳给解开。
这时候司宣阳也三两步爬上了甲板,将额头被沾湿的发往后一撩,心急火燎地跨步过来,将郁森搂进怀里。
冰冷的人却猛然颤了一下,无神的双眼骤然瞪大:“疼......”
郁森腰腹的肌肉绝对被绳子拉伤了,司宣阳阴沉了脸色,手臂虚环着人,却一点都不敢加重力气,只能让郁森靠着他的肩头,慢慢地等着这阵乏软的劲儿过去。
有后上船的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不同寻常的模样,投过来狐疑窥探的目光,似乎以为郁森是在刚才的木船上受的伤,还踌躇着想过来打探些具体情况,却碍于司宣阳冰刀火炮齐飞一般的眼神,聪明地选择暂时退避。
司楠将郁森交给司宣阳后,就噔噔跑去船舱内部,过了没多久后重新跑出来,眼带喜色:“把郁哥抱进去,里面有房间,说不定还有热水,可以让他泡一泡。”
司宣阳垂眸,怕扯到郁森的勒伤,大气不敢出,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低声问:“我抱你进去好不好?还是你想自己走?”
这会儿上了船,郁森心里提的那口气泄下来,脑袋正天旋地转着不停歇,身体更是如同万千刀割,无比难受,是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
反正都在痛,也不是不被人碰身体就不痛了,还是干脆选择一个快捷点儿的方法吧。
他勉强开口回应:“要你抱。”
声音又轻又软,稍不留神就消散在了无垠JZ整理海域的寒风中,听着虚弱又委屈。
司宣阳嘴唇紧抿,心里酸涩着疼,应了声好,便颔首示意司楠走前方带路,动作再轻柔小心不过地将郁森横抱起来。
但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避无可避的这点触碰还是拉扯到了腰腹的伤,郁森埋在司宣阳颈侧闷哼一声,恹恹地咳嗽,细喘着呼吸,连抬手搂脖子的力气都没有,绵软地垂着。
司宣阳小心翼翼地抱着人,恍惚间甚至觉得这人的体重都轻了许多,仿佛生命力在被一点一点地抽走。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的心脏猛然收紧,双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动作,扯到郁森腰腹的肌肉,将他疼得眼前一黑,喉咙里发出细声细气的呜咽。
司宣阳回过神,内疚的情绪像冰水一样泼了他一身,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心疼。
他小声哄着:“是我的错,抱疼你了......”
走在旁边的洛雨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样,他最初了解到司宣阳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非常难以亲近的人,即使郁森对他而言似乎是特殊的,但也并没有想过有一日能见到他这个样子。
——这个对于失去爱人这件事的极端惊惧与恐慌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