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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大半天,崔娄秀就是半个字不提马车误入深巷的事。
崔娄秀故意避而不谈,他又不能将这顶陷害他的帽子直接戴在崔娄秀头上,毕竟小厮随后站出来说是夜黑不小心走错了路,几句话就摆平了这件事。
明知是崔娄秀指使小厮做的,但他只能吃哑巴亏,谁叫他找不出证据呢?崔娄秀见谢行俭脸上郁气横生,还装模作样的责罚了小厮一顿。
小厮当场被打的皮开肉绽,谢行俭见状扶额叹息,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夜已深,又出了抛尸的事,加之谢行俭受伤心情不佳,崔娄秀不好再强行邀请谢行俭上府做客,便喊来下人重新备辆马车送谢行俭回驿站。
“不用了,”谢行俭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讥讽道,“下官是读书人,最是弱不禁风,再摔一次,下官担心下官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崔娄秀尴尬咳嗽,不待崔娄秀说话,谢行俭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居三迅速将马车往驿站方向赶,望着离去的马车,崔娄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挨打的小厮强撑着精神,急忙解释:“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谢大人派人尾随咱们的车。”
崔娄秀怒而甩袖,狠狠抬腿踹向小厮的心窝,大骂道:“本官养你吃屎的吗?后面有人跟着都不知道?!”
小厮痛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周围的差役皆冷眼旁观,崔娄秀怒甩衣袖,冲小厮呸了一声。
“你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官让你溜那姓谢几下,可没叫你领他跑这边来。”
小厮大喘着气,睁大眼往四周察看,朦胧的灯光将周边熟悉的房屋映照出来,小厮当即吓的吐血。
“大人,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厮一下扑到崔娄秀的脚旁,颤颤的求饶,“黑灯瞎火的,小的没注意到马车会把谢大人带到这里来了……”
崔娄秀满脸阴沉狠厉,车夫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苍白着脸正准备跪地求饶时,崔娄秀手一挥,立马有两个人健步上前,手举着麻袋将车夫和小厮套上绑起。
一阵哭天抢地的叫喊声后,只剩下铁棍落在□□上的沉闷哼声,很快,两个麻袋皆没了声响。
崔娄秀贴身侍卫觑了眼地上两摊血迹,冷漠道:“大人,光处置这两人怎么行?这里是禁地,如果被京城来的人知道……”
“知道又如何?”崔娄秀拢拢衣袖,皮笑肉不笑的反问,“这里是江南府城众所周知的禁地,谢行俭知道了又如何?就算他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崔娄秀说得对,下派江南监察,事务繁杂,谢行俭根本就没时间关注江南府的禁地,不过听一听倒无妨。
*
回到驿站,谢行俭听完江南驿站守卫将士讲述江南府的事务时,忍不住心生狐疑。
“你是说江南府那条巷子住的全是无家可归的贞洁寡妇?”
将士点点头,正色道:“并不全是无家可归,多半都是有家人的。江南府苛求妇人严守贞操,所以一旦家中有女子丧夫,她们会迅速收拾好包裹前往孤女巷居住,以示崇尚清白。”
“孤女巷因为住的都是妇人,那边便被划为禁地,城民不可踏入半步。”将士最后补上一句。
谢行俭皱眉,回想起之前水沟里的尸体,他记得死去的都是女人,这些人会不会是那些寡妇?
思索片刻后,谢行俭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些寡妇前往孤女巷,是自愿还是强制?”
“这个……”
将士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呐呐道:“小的才调来江南府驿站没多少时日,有些事不太清楚,不过听当地的兄弟们说,前往孤女巷原是自愿,但近两年风气似乎变了,去孤女巷守节像是成了理所当然,城里谁家死了男人,立马就有衙门的人登门将寡妇送进孤女巷。”
“这太没人性了吧!”罗棠笙替那些寡妇打抱不平,忿忿道:“才死了丈夫,就将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深巷里,这跟入狱有什么区别?”
谢行俭对此话非常赞同,古代遵循贞洁牌坊的心理他能理解,但上赶着将这些寡妇送至孤女巷,说实话,有些残忍。
“都是银子捣的鬼。”
将士摇头叹气,“家里出一个孤女巷的寡妇,那家就会得一百两银子,有些寡妇心疼孩子,觉得自己这条命能换回一百两银子补贴家用已然不错,更何况,这些年孤女巷被传的神乎其神,好些人将其奉为神邸,谁家有进孤女巷守节的媳妇或是女儿,外人都会高看他们几分。”
谢行俭听到这番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来江南府之前,他以为盛世府城之下,漂浮的应该都是自由气息,没想到进来后,才感知到其中的压抑和封建。
一国之都的京城力举寡妇再嫁,没想到江南府还盛行寡妇恪守贞洁一说。
……
孤女巷水沟浮尸事件并没有被老百姓所知,至少谢行俭在驿站休整歇息这几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