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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庞,忽然笑了起来。
“坂口英夫,你可真是长进了,都学会狡兔三窟了。”
“可不好意思,这整件事里,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让我救你出去。”
“你拿只有五成把握的事来跟我赌,你就已经输了。”
徐敬棠笑了起来,望着面前惊愕的坂口英夫继续道,“你宁愿把文件交给还没到沪的横滨将军也不愿给宫泽秀中,说明那份文件要么你还没来得及看,要么就是你看不懂。”
狡兔三窟,是所有情报人员的基础理论。尤其是老胡那样的老辣的地底工作者,尤其是周身四面楚歌,坂口口中的那份文件必定是他保命的最后稻草,是而老胡一定会保证这份文件就算落进了别人的手里,而他自己仍有价值。
而实现这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密码。
而坂口英夫舍近求远的行为也恰恰印证了这一切——坂口英夫看不懂那份文件,并且他跟宫泽秀中积怨已久,他不敢把这份并不十分确定的文件直接交给宫泽秀中。
果然,徐敬棠此话一出,坂口英夫的脸当即垮下,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仓皇无倚,像是失了智似的大叫起来,“那又如何?你就是赤/匪!徐敬棠,你要是不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来人啊,来人啊!”
他发了疯似的大叫起来,然而一众宪兵都躲得远远的,并没有人前来。徐敬棠大笑起来,走上前来低声道,“坂口,你还没发现么?”
“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觉得,你说,现在咱们两个在宫泽秀中的眼里,哪个更像赤/匪”
徐敬棠勾起了嘴角,望着这个被宫泽秀中彻底放弃的弃子眼里充满了鄙夷和廉价的悲悯。他上前解开了坂口英夫身上的枷锁,可坂口英夫已经站不起了。徐敬棠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从腰测掏出枪来,可黑黑的枪洞却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宪兵正聚在门口打牌的时候,忽然牢房内传来一声枪响。
宪兵立马跑进牢内,却看见徐敬棠抱臂靠在墙上,一额头的汗,而坂口英夫的手边却散落着一柄□□。宪兵没都被吓到了,一见此刻混乱状况,也不知道是谁在中间放了一枪,坂口英夫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而徐敬棠却是被人簇拥着一路护送到了圣玛丽医院。子弹擦过他的胳膊,虽然伤口骇人,但并未伤及骨头。医生清理了伤口之后便让护士来给他包扎了,而宫泽秀中更是乖觉,在办公室里听到此事之后根本不在乎坂口英夫的死活。
徐敬棠还没包扎完的时候,就有以日本宪兵带着一木盒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尽管已经知道了宫泽秀中的用意,徐敬棠还是让人打开了木盒。他还没来得及看,身边的小护士却是吓得一声尖叫昏了过去,徐敬棠眼风扫过,果然,匣子正中央摆着坂口英夫走了样的头颅。
一双眼睛仍旧不甘地睁着。
徐敬棠却是性质缺缺,挥了挥手就让人带着木匣下去了。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封文件。
即使明白老胡的密码并非一般人可解开,可一想到有这样一份□□摆在敌人的案头上,无论是谁只怕都是坐立难安的。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只有他和坂口英夫知道,而如今坂口英夫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份文件的秘密和下落。
而他只要在明早九点之前将那份文件带出,沪市的地下情报网便可保全,而其他同志也都会安全。可坂口英夫却已经传了电报给横滨将军,即使他将那文件偷出,可是横滨也必定会觉察出事情的蹊跷。
日本人也不是吃素的,徐敬棠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就不能在沪市待了。
可是涌星怎么办呢?
徐敬棠望向窗外,此刻沪市的天气潮湿黏热,天边泛黄地像是一张旧相片,昭示着即将有场暴雨袭来。
涌星倒是可以和他一起一走了之,然而他们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和消息,尤其是徐公馆楼上的暗格内的文件,那是沪市地下情报网的大部分案底。他们必须确保这一切文件都不能落在日本人的手里。
然而徐敬棠此刻却不能回去,他知道身边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只得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照旧是回了局里,警务处仍旧是和之前无数个平常的日夜一样,大厅里嘈杂非常,可徐敬棠却觉得自己被一玻璃罩子罩住。
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一步步地走上楼梯,却觉得如履薄冰,仿佛一回头脚下的一切都会坍塌。
他坐在办公室里给陈涌星去了个电话。
忙音过后,传来的是女人温和的声音。
徐敬棠忽然觉得喉头被塞进一块烙铁,炙热生疼,而他能做的就是喉头微动,扯出一丝笑来,用最平常的语气问道,“馄饨好吃么?”
涌星在那头回道,“还不赖。”
徐公馆里的女人碰巧正在吃馄饨,她望着面前的白瓷碗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口中不自觉一阵阵回甘,“吃着跟原先咱们总吃的那家很像。”
听到女人略显烂漫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徐敬棠这才感觉一直紧绷的身体稍微松懈了些许,心中安定不少后连忙开口道,“刚才家里来了电话,说是母亲有些不好了,我得回去一趟。”
等来的,却是听筒那头长久的沉默。
徐敬棠扬起头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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