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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徐敬棠,你到底行不行啊?”
“啊?”徐敬棠回过神来,心虚地看了涌星一眼。涌星冲着售票处的小窗口努了努嘴,“根本就没开门啊。”
果然小小的圆拱形窗口被一片小小的铁皮挡着,徐敬棠并不常看电影,没时间,也没兴趣。这次也是突发奇想,忽然想起曾经听哪个下属说过,女学生最喜欢的就是看电影。只要能请她看场电影,那她的心就会牢牢地拴在你身上了。
徐敬棠当然不奢望一场电影就能把狐狸似的陈涌星给牢牢拴在身上,他只是当时听着,第一个想到的女学生就是陈涌星。
短头发,蓝上衣,一双长直有曲线地腿从玄色百褶裙下面伸出来,走起来风风火火。
那时候没什么钱,两个人连大戏院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徐敬棠每天接送她回家,两个人沿着街道慢吞吞的往家走。他还记得有一年戏院上了阮玲玉的《故都春梦》,大大的海报贴在国泰大戏院的门口。
他记得她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明明眼里都是对画报上那个美丽女星的羡慕,结果又嘴硬称之为“纸醉金迷”。
徐敬棠总觉得她把自己逼得太近了,好像非得变成一个纯白无暇无欲无求的人才行似的。他一直想告诉她,其实普通的女同学陈涌星很好,没必要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就喜欢她毫不高尚满是欲望的眼睛。
刚开始他自己都没发觉,等他发觉的时候却是没了机会。
因为是过年的缘故,大戏院没有开门。但堂堂法租界督察长又何愁没有办法,就一会儿的功夫,元空已经通知了国泰大戏院的经理。徐敬棠一句话没说,经理已经擦着额头上的汗请两个人进了戏院。
没开门刚好,省的包场了。
戏院因为放假的原因,里面十分闷热,一丝风都没有。徐敬棠有些憋闷地清了清喉咙,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子,又将笔挺的大衣脱掉挂在手上。
两个人入了座,而戏院经理仍不敢轻易离去,佝着身子十分有眼色地问陈涌星想要看什么。
涌星从没见过这阵势,戏院经理脸上奉承的笑让她浑身难受,于是推了推徐敬棠,“你说吧,我不想动脑筋了。”
她的语言动作都透出十分的自然熟稔,好像他们是多年故交,每个星期都要一起看一场电影。
“那就《故都春梦》吧。”
徐敬棠不是故意在涌星面前提这个,只是单纯因为他只了解这部戏。后来涌星不告而别之后,他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穿梭,后来因缘际会,遇到了贵人,而他自己也有勇有谋,靠着手段血泪一步步地改头换面,终于让自己变成了一个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贵公子。
日后再去想想,蜕变的日子已变得模糊。他不是沉浸在过去优柔寡断的人,当他完全变成“埃德里安先生”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曾想过过去。唯独一次失控,是他深夜参加完酒局后离席,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开过国泰大戏院。
戏院的门上贴着半张海报,被雨打湿又烈日晒干,不知如此反复了多少次后终于变得皱皱巴巴褪色暗淡。他一眼认出来海报上只剩半张脸的影星,也想起曾经有个女学生,站在她的面前,又羡慕又嘴硬。
他叫元空停了车,依旧是在戏院关门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空旷无人的戏院内,看完了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电影讲了个俗套的故事,男人女人,插足爱情,堕落重生,幡然悔悟,破镜重圆。
无聊得厉害,全都是让徐敬棠厌倦的桥段。可那晚他竟然就那样静静的看完了,他坐在戏院里,放电影的光从他头顶划过,像是流星的尾巴。电影机偶尔会咯吱咯吱的响,而他恍若未闻。
他望着幕布上眉如远山的漂亮女人,脑海里却全都是那个傻气又倔强的女同学——
想她为什么那么傻,自己明明很优秀,可偏偏看不到,偏偏还是想要成为别人。
“督察长大人好品味啊,这是老片子了。”戏院经理仍旧拍着徐敬棠的马屁,“这片子从前最红火,带子磨坏了好几盘。结果如今阮小姐没了,这片子也没人看了。得亏您是来我们国泰了,我们还存着一盘带子,不然这别的地方您还真咋不到。”
戏院经理夸夸其谈着,本不在意的涌星听到他的话却是十分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了?阮小姐没了?”
“是啊。”戏院经理见她好奇,立马回答,“死了好几年啦,您不知道么?阮小姐死后好风光的嘞,多少电影界的名人给她抬灵,诶呦呦,老气派了。”
“好了,去放片子吧。”
徐敬棠担忧地看了失魂落魄的涌星一眼,挥手赶人了。戏院经理滑头地看了看两个人,也明白过来了立马赔着笑脚底抹油跑了。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么?得了病?还是意外?”
电影还未开场,涌星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有些失望但还算平静。
“都不是,是自杀。”
徐敬棠有些担忧但仍然如实相告,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割腕?”
“不是,安眠药,报告上说吞了三瓶安眠药。”
他说着,涌星仔细地听着,末了竟点了点头,“嗯,她那样漂亮的人,估计也没法忍受自己死后太不体面。”
“真难以想象,她那么纤弱的女人,喉管竟能咽下那么大的药片。”涌星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惋惜,“不过这事一出,她想要死后清静也不可能了,沪市那些撰写三角插足的桃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