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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涌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清晨的沪市很安静,买早点的,巡逻的,拉黄包车的,都像是消失在了夜幕里。
街上只有他这样,大剌剌的,无所顾忌站在大街上。
徐敬棠一直觉得昏昏沉沉的,他坐在长椅上,意识一直迷糊,有时候感觉自己还在八兵卫里跟宫泽秀中觥筹交错,有时候又忽然觉得自己待在巡捕房里盘算该怎么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
也不知时间在这段浑浊的区域里是变快了还是变慢了。
忽然一双半旧的玛丽珍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徐敬棠愣了一下,却不敢抬头,第一次有了当逃兵的想法。
“是你么?”
朝思暮想的声音就在他的头顶,可过了许久涌星才听到男人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是我。”
涌星不知是哭是笑了,她发现自己也不比徐敬棠体面多少,此刻的她狼狈地几乎无法控制表情。
“你就......你就在这等了一晚上。”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然而涌星单刀直入的疑问显然刺痛了徐敬棠这颗久久未曾跳动的少男之心。他很要面子地没有回答她。
沉默中,忽然有股暖流落在他的头顶。涌星温暖的手缓缓顺着他的头发插.进他茂密硬挺的发顶。
“徐敬棠啊。”
女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涌星伸手拉他起来,“堂堂法租界督察长也要在大街上耍酒疯么?”
徐敬棠其实早就酒醒了,但是面对陈涌星这幅担心的模样反而打蛇顺棍上,颤巍巍地被她扶起来之后就立马坏心眼儿地往她身上倒。
“徐敬棠徐敬棠徐敬棠!你给我醒醒,我这小身板可扶不住你啊!”
涌星被他吓得低声尖叫,手忙脚乱中去接他,一双手直接伸到了他大衣的口袋里。徐敬棠的头倚在她温暖干燥的颈窝内,闷声偷笑,却不料鼻息扫过女人细腻的后脖颈。
涌星立马伸手拍了他的背一下,“徐敬棠!我就知道你这人没安好心!”
“那你说我安的什么心?”
徐敬棠耍赖就是不起身。涌星手忙脚乱地把手从他的衣兜里解救出来,可是仍旧于事无补,她跟一身腱子肉的徐敬棠比起来简直是蚍蜉撼大树。
“嗯?刚才不还大刀阔斧地控诉我呢么,怎么又不说话了?”
徐敬棠趁着大街上一个人没有竟然明目张胆地耍起流氓来了,他刚刚醒来又着了凉,浓重的鼻音反而在这半明半暗的世界里变得愈发勾人心魄来。
他温暖潮湿的鼻息尽数划过她的旗袍立领,不着痕迹地用过她脖颈、脊背上的每一寸肌肤,最终与他锢在她腰线上的大掌汇合。
“‘大刀阔斧’不是这么用的。”沉默了半天,陈涌星才吐出这句话来,“你个半瓶醋。”
“没办法,谁叫我就是个巡捕房的小捕快呢。我这种底层的小流氓,用错了词才是对的。”
“我看你真是醉了。”
涌星有些恍惚,“你可不是小捕快。”
“我是,涌星,我一直是。”
徐敬棠脱口而出,可是一出口又后悔了,他直起身子来,脸上又是那副匪气的坏笑,“如果我不这么说,你陈涌星怎么会接受我?”
其实徐敬棠刚才那句像是拼命解释一般的话让涌星的心几乎松动,那股被浇灭的火苗几乎要重燃火光,然而徐敬棠脸上玩笑似的笑容和毫无真心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对她兜头泼下。
涌星稳了稳心神,笑了,“督察长这话说错了。我也不是那种贫贱不能移的高尚人士,说不准我之前都是为了引诱督察长大人而故意为之的伎俩呢。”
徐敬棠也笑了。
“陈涌星,我不信你不晓得。”
“与你而言,想引诱我,从不需要伎俩。”
这明明只是两个人早已成熟的成年人之间的博弈罢了,可是徐敬棠眼里的欲望和火焰却这样毫无遮掩地交织着,让涌星无法装作熟视无睹。
“走吧,今天别上班了,带你出去玩。”
徐敬棠拉着她要上车,涌星推开他,“你是堂堂督察长,不愁吃不愁穿,可我是要生存的。”
“得了吧,有我罩着你呢。再说了,今天都大年三十了,你装样子给谁看呢。”
涌星这才有些惊讶,“日子过的这么快,我都忘了。”
不过行动间已经跟着徐敬棠上了车,徐敬棠知道这就是涌星答应了的表现。他有些激动,却又怕吓着她,只能在一边抓耳挠腮地寻找话题。
“大过年的都能忘?”
“大过年的又怎么了”涌星反问他。
“我的意思是明天就是新年了,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而这最后一天,我们在一起。哦,我就随口一说,你别误会。”
徐敬棠好脾气地跟她解释,声音温柔地像在蜜罐里跑了三天三夜。涌星在一边听着没在意,倒是前面开车的元空被自己铁面无私的上司吓得暗自咂舌了。
还“我的意思”,还“我们在一起”,还“随口一说”,还“你别误会”。要不是理智一直约束着元空,元空恨不得现在就停下车仔细检查检查自己那杀人不眨眼爱恨只在一瞬的督察长大人是不是偷偷被人掉包。
元空摇了摇头,就这,徐敬棠还好意思笑别人,也不看看自己给了个女人都成了什么样子。
“行啊徐敬棠,我还没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有时间概念的。”
涌星偏头看了他一眼,撅着嘴似笑非笑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