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你哪天谈恋爱了，哭着求我把这句话收回。”夏苡嘲笑道。
    ……
    两人正聊着，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夏老师吗？”
    夏苡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素净的一张脸画着淡妆，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内场里妆容整齐的女星相比毫不逊色。
    “你是……”她迟疑着问，这小姑娘看着眼熟，但她却没有印象。
    夏苡想了起来，这不是在《诱惑》中取代了俞艺湘的那个新人吗？“是你啊，我看过你演的电影，演得很好。”
    “谢谢，”梁晓卓有点羞涩，“都是顾导导得好，他太厉害了。”
    又是一个崇拜顾之珩的小姑娘。
    不过，这句话没人可以否认，夏苡笑着点了点头。
    “我可以求个签名吗？”梁晓卓眼神热烈地看着她，还没等她答复，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笔和本子，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夏苡有点好笑，这小姑娘还真的是新人中的新人，一点城府都没有。据说她拍完《诱惑》后没有借势进入娱乐圈，想要完成学业后再做决定，能这样抵抗得了娱乐圈的诱惑还真是挺少见的。
    “好。”她接过纸笔，正要签名，忽然发现翻开的扉页上已经龙飞凤舞地签了一个名字，很熟悉。
    梁晓卓赶紧解释：“这是顾导的。”
    夏苡正要翻过去，梁晓卓红着脸问：“可以签在这一页吗？我还是夏至cp粉。”
    夏苡愣住了：“夏至？”
    “就是你和顾导的cp粉，”梁晓卓连忙解释，“其实就是你们俩个都喜欢，能在一起也好，不能在一起的话，也会祝福的。你要是不喜欢，签下一页也可以。”
    夏苡看向萧昭昭，她什么时候又有这么一个粉群了？
    萧昭昭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太清楚。
    夏苡翻过一页，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梁晓卓吐了吐舌头：“谢谢夏老师，顾导太没用了，追求了半年连一点效果都没有，我要回去嘲笑他！”
    夏苡哭笑不得，正要好好劝她一句“嗑cp没前途”，忽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她转头一看，有人在不远处盯着她，眼神怨毒。
    居然是俞艺湘。
    夏苡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俞艺湘了，久到她几乎把这个人给忘了。
    前几天回公司的时候，她偶尔听到有人提了一句，说俞艺湘已经好几个月没进组了，跑到郁婷芳那里闹着要资源，被郁婷芳轰走了。
    今天一见，她倒是吃了一惊，原本俞艺湘有种小家碧玉的清纯，很有特点，今天居然化了浓妆，人瘦了很多，下巴颌尖尖的，比起从前不盈一握的楚楚可怜，现在都瘦得有点变形了，好像一张网红脸，完全没有了辨识度，
    俞艺湘朝她们走了几步，手指几乎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咬着牙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开心……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还要这么开心……”
    她心底积聚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原来，一个人倒霉之后，就会处处倒霉。
    自从杜冀被抓后，她由公司的另一个经纪人接手，那个经纪人自己手里原本的人要带，根本不想搭理杜冀那里过来的，尤其是俞艺湘这种落魄了的小明星。原本她还能靠着杜冀的人脉和营销有点资源，这下连这点资源都没了，几乎和被雪藏了一样。
    她跑到郁婷芳那里去闹了一场，终于被她闹来了这次电视节的红毯，然而，她到了现场，等了半天，结果却被告知上不了了，时长不够。
    所有的人，好像都在针对她。
    所有的起因，都在夏苡这个女人身上！
    要不是夏苡，顾之珩不会把她的戏份剪掉，梁晓卓不会顶替她出演，电影票房破纪录、北州电影节最佳新人奖……原本这些荣耀都应该是她的，是梁晓卓从她手里抢走的。
    现在，这两个女人居然凑在一起笑逐颜开？为什么夏苡能对梁晓卓这么好，却对她这么刻薄？如果一开始，夏苡就能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那么后面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她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好过。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唯有这么一个念头在脑中盘旋，盯着夏苡的眼中仿佛充了血似的，忽然一下扑了过去，嘶声叫道：“夏苡、梁晓卓，你们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事发突然，梁晓卓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几近疯狂的女人伸手朝她的脸上抓了过来。
    夏苡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往旁边一闪，俞艺湘的手眼看着就要抓到她的头发了。
    “啪”的一声脆响，夏苡踉跄了两步，回头一看，只见萧昭昭一把抓住了俞艺湘的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俞艺湘“蹬蹬”地后退了两步，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手指印。
    “保安！”萧昭昭叫道，“有人骚扰我们。”
    “她们打我，是她们打我！”俞艺湘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内场里的人不少，除了艺人还有后排区域的粉丝，虽然冲突的范围小，但看到的人还真不少，俞艺湘冲过来的一瞬间，粉丝们都吓得尖叫了起来，有人朝着保安大喊：“是那个俞艺湘先动手的，这个女人疯了！”
    “报警，一定要报警！，要不然我们投诉你们安保不力，刚才要不是夏夏抱住了梁晓卓，她的脸就被俞艺湘抓破了。”
    “不要脸，贼喊捉贼！”
    ……
    保安终于醒过神来，和俞艺湘那个快要气疯掉的助理一起，把她拖走了。
    梁晓卓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都快哭了，紧抓着夏苡的肩膀不肯放；蒋若萌刚才被团友叫走了，这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查看夏苡有没有事。
    夏苡朝着萧昭昭竖起了大拇指：“女侠。”
    萧昭昭得意地一捋头发一抬下巴：“过奖，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蔺如茵正陪着郁婷芳在和几个老总说话，一听到骚动也忙不迭地回来了，见夏苡没事才放下心来，面带愠色：“你放心，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这一场小小的意外，并没有影响电视节的举行。接下来的颁奖典礼，《敏感地带》成了最大赢家，最佳电视剧、最佳导演、最佳男主都成了剧组的囊中之物，最佳男配念出孟子邺的名字时，夏苡提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这部电视剧，终于没有辜负孟子邺的付出，给了他最丰厚的回报。
    当初指责孟子邺没有事业心的粉丝，现在的脸想必都很疼吧。
    轮到最佳女主的评选时，夏苡的心境已经很平和了，大屏幕上播放着获得提名的代表作，夏苡的是那场在房间里的自残戏，绝望的眼神、渗出汗来的脸庞、颤抖的手指……她将一个陷入绝境却又努力拒绝沉沦的女性诠释得淋漓尽致。
    但是，最后的最佳女主不是她。
    其实，前面的奖项一一尘埃落定时，夏苡就明白，她这个奖项没戏了。毕竟总不能把所有最主要的奖项都给《敏感地带》一个剧组，主办方也要稍稍平衡一下。最佳女主的评选，竞争本来就很激烈，另外四位都是夏苡的前辈，作品也很优秀，不选她也很正常。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内心总还是有一点郁闷、一点遗憾，面上还要做出得体的笑容，不能有半点流露，要不然明天就会有各种黑通稿批评她。
    总算把这些流程熬了过去，最后组委会给了个安慰的奖项，年度最具潜力女演员，也算是不虚此行。
    回去的车上，萧昭昭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明明我觉得是我姐演得最好，这些评委的眼光我看不咋的。”
    “别在外面胡说。”蔺如茵瞪了她一眼，“别给小苡招黑。”
    “我知道啦，外面才不会说呢，”萧昭昭不甘心地道，“姐，你别难过，这叫欲扬先抑，咱们以后一定会拿奖拿到手软，刷奖之旅从此开启！”
    夏苡给她比了两个赞：“小昭你现在太会说话了，不给你发个大红包不行了。”
    ……
    车上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大家一边讨论着今后的工作，一边说笑着。
    车子进了小区，到了单元门外，夏苡刚要拿东西，萧昭昭戳了戳她的手臂，朝着窗外努了努嘴：“看，有人在等你。”
    夏苡一看，是顾之珩。
    路灯下，他手插在裤兜里，身姿挺拔，眉头微皱，一个人在单元门前踱来踱去，这架势，就好像这小小的马路就是他一手掌控的片场一样。
    也不知道他在沉思什么，这么入神，居然连他们的车到了都没看见。
    第70章
    距离《危地》杀青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夏苡和顾之珩见过几次面。
    每逢她在安州的时候，顾之珩会约好过来探望黑炭头，频率基本在一月一次, 偶尔会找借口多来一趟；有时候顾之珩从外面出差回来回来, 也会给她买点不值钱的土特产或者小玩意儿, 特意送到她手上。
    她现在看到顾之珩很心平气和, 把他当成了普通的朋友；顾之珩也没什么逾矩, 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有什么暧昧的言行。
    在微博上，顾之珩会评论她的每一条微博，平常的原创微博会发一点自己拍戏的动态和夏苡相关的考古，夏苡的占比不高，也再没有发过上次那条那么高调的表白，看起来比较正常。
    但是据萧昭昭分析, 顾之珩暗中夹带私货了。
    和夏苡相关的, 都配了类似爱心、抱抱、兔脸微笑等愉悦的emoji, 而和他自己相关的, 都是很正式很严肃的文字。
    夏苡听了，也就一笑置之。
    她总不能跑去认真地和顾之珩说, 别发emoji了，会让人怀疑顾之珩还在暗恋她。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说明她在暗中窥探顾之珩的微博并揣测分析, 不管萧昭昭说的是对还是不对，结果都让人尴尬。
    男人的耐性非常有限，就算顾之珩对她还有什么想法, 只要她不给回应, 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
    但是, 今天梁晓卓的话，却让她有点警醒了起来。在她不知道的网络世界里, 居然还有这么一群人等着他们俩复合，也不知道顾之珩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知道的话，这难免会给顾之珩带来不好的幻想。
    她没有马上下车，坐在座椅上思忖了片刻，这才示意王皓哲打开了电动门。
    “你怎么在这里？”她略带诧异地问，“不是在云州栖山那边吗？”
    顾之珩的新电影已经筹备很久了，却迟迟没有开机和官宣，网上已经对此有多种猜测，网友们兴致勃勃地已经把演员、题材、置景都扒了好几轮了。
    最近总算网上有了点消息，据说是在云州那边开始围读训练，那是国内一处知名的风景区，以山的险峻和水的毓秀出名，距离这里有近两个小时的航程。
    “下午飞过来的，予旻这里有个合同需要我签字，正好顺便来看看你。”顾之珩有点担忧地问，“你还好吧？”
    夏苡这才明白过来，顾之珩是因为她的提名没有获奖，所以过来安慰。她哑然失笑：“我哪有这么脆弱？得奖的都是比我厉害的前辈，我输了也正常，别瞎操心了。”
    顾之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
    这眼神深邃，仿佛心底的秘密都能被洞悉，夏苡仿佛回到了拍摄《危地》的那个时候，那个严厉的导演总能一眼看穿她戏里的所有不足。
    她无奈地承认：“好吧，有一点失落，都怪粉丝和蔺姐她们，总夸我演得很好，彩虹屁一吹，我都有点忘乎所以了，今天算是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不用妄自菲薄，《敏感地带》我看了，你的确演得很好，组委会可能是有平衡的考量，所以才选了别人，”顾之珩分析道，“得奖这件事，有时候有运气的成分，孟子邺和罗焕今年的运气就不错，男主和男配里面没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组委会不得不从女主这个奖项上平衡。放心吧，以你的实力，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的。”
    “谢谢，”夏苡开玩笑道，“你这个专业人士这样点评，我心里好受多了。”
    顾之珩的眼中露出了几分喜悦之色，正要再趁热打铁再安慰几句，钱恺宁从旁边停的车上下来了，急匆匆地提醒：“顾导，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赶不上这班飞机，再改签的话就要明天中午才能到了。”
    夏苡愣了一下：“你还要连夜飞回去？”
    “对，”钱恺宁忍不住告状，“夏老师，你不知道顾导有多执拗，本来傍晚的飞机，他非得改到十一点，回到基地都明天凌晨了，明天是定好的黄道吉日开机，吉时都算过的，不能改。”
    顾之珩瞟了他一眼：“封建迷信。”
    钱恺宁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