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上人唯一害怕的就是小糖豆，她不中断巫术，神魔随时可以杀入岩洞，但是，小糖豆一死，她的巫术不攻自破，虚无上人的目标始终是在小糖豆的身上。
    虚无上人不断攻向小糖豆双臂：“你的巫器不在，我看你怎么还手！”
    “诛神钉在！”我在怒吼之间，右手猛然向后一缩，原本被我打出去的破虚拳劲忽然向后倒转而回，原本被拳劲推出去的漫天鲜血，失去了支撑之后形同血雨纷纷飘落，破虚拳劲好似从血雨腥风中飞出来的蛟龙，角爪狰狞的扑向了虚无上人的身后。
    对方只顾着攻杀小糖豆，对我那一拳视而不见，却没想到原先丢失在水潭里九根诛神钉，同时从龙影口中喷薄而出，一瞬之间贯入虚无上人的背心当中。
    虚无上人双眼猛睁之下，小糖豆仅仅说了一声：“爆！”
    九颗诛神钉同时红光暴起，虚无上人背后被连续炸开了九个窟窿，瞬时之间血肉横飞，当即扑倒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小糖豆喊道：“小心戒备，女丑没死！”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我那一拳炸碎了韩子羽，可我打不中女丑的神魂，她神魂回体了？
    我转头看向地面时，女丑的尸体已经被叶玄用钢鞭给开了脑袋，叶玄虽然没能把女丑的头颅彻底砸碎，却让她半个脑袋稍稍变了形，女丑神魂就算回到自己体内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可是，回不去的女丑才更为可怕，她被逼无奈之下会早上我们其中一人为夺舍。说不定，谁下一步就会变成女丑。
    我正在全身戒备之间，女丑的声音忽然凭空而起：“你叫二元对么？我知道，你名字是什么意思？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你把自己的身躯给我，我替你挡住魔神。”
    我竖起耳朵捕捉声音来源的当口，右手破虚拳劲再次凝聚。
    女丑说道：“你用血术召来的魔神，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控制，只有把你的身体给我，才能迫使魔神解约。这点，你心里非常清楚，你想救陈野就答应我。”
    我骇然看向小糖豆：“你真召来魔神了？”
    “嗯！”小糖豆低着脑袋：“我怕你出不去。”
    “告诉我怎么能毁约？”我以前听小糖豆说过，巫师召唤魔神的时候，也有毁约的可能。只不过，那种可能性非常的低。
    “没法毁约！”小糖豆摇头道：“狐狸哥，你别管了。你带着獾子哥他们出去……”
    女丑森然冷笑道：“他们出去之后呢？你拿你自己献祭？魔神的胃口怕是没那么容易满足吧？”
    女丑冷声道：“你召出来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你召来的是山海古神，如果不是他实力太强，不容于世，现在早就应该闯进岩洞了。他迟迟没来，就是因为他在适应这个世界。等他进来的时候，这里所有人都会成为祭品。一个都跑不掉。能让他回去的人只有我。”
    后来我才知道，小糖豆并不精通血术召唤，她召来的魔神带有很强的随机性，具体来的是谁，她自己都不清楚。要不是在外面被虚无上人逼得无路可走，她也不会动用血术。
    女丑不住冷笑道：“陈野，你不是想知道怎么能跟魔神解约么？我可以告诉你，想要魔神退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武力强行将其逼退。这里除了我谁都做不到。”
    “放你娘狗屁！”我冷声骂道：“你有那个本事，还会跟我废话么？”
    我是故意想要激怒女丑，对方却毫不上当：“我有没有那种本事，你可以问问二元？”
    小糖豆怕我真的激怒了女丑，断去自己最后一线生机，赶紧阻止道：“狐狸哥，她能……”
    我不等小糖豆把话说完就把她抱了起来，左手托着小糖豆把她抱在怀里，右手上的破虚拳劲再次冲天而动，嘴里低声道：“抱着我脖子。”
    我不等小糖豆说话就继续道：“糖豆什么都别说，也别想让我自己活下去。你走了，我自己活着没有意思，肯定会跟去找你们。要活，咱们还是一起活吧！再说，我们两个不是有同心咒吗？咱俩同心，我不信斗不过一个古神。”
    “狐狸哥……可是……”小糖豆还要说话，我却先一步道：“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你不在，或者我不在，我讲给谁去？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给你讲故事。”
    小糖豆终于不说话了，轻轻抱着我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右手上破虚拳劲儿也开始节节攀升，那一拳虽未发出却已经引得地动山摇。
    我双目凝视洞口一动不动，洞外血浪疯狂咆哮之间，已经洞口外面形成了一个血色旋涡，恒古魔神随时都能破禁而出。
    隐身附近的女丑森然冷笑道：“二元，你想清楚，你是什么人，陈野又是什么人，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么？让他活着不好么？”
    “哈哈哈……”刚才还倒在地上的虚无上人忽然狂笑道：“她能想清楚什么？她不知道自己那身子才多大么？一个小孩儿而已，陈野就算敢要她，也只会身败名裂，还不如……”
    “闭上你那狗嘴！”叶玄不等我说话，就甩手打出了竹节鞭，几十斤重的鞭子横空飞向了虚无上人，狠狠抽在了对方嘴上，顿时把他打得说不出话来。
    虚无上人却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唇，冲着我俩不住冷笑，眼中那嘲讽一览无余。
    “狐狸哥……”小糖豆使劲搂住了我的脖子，可我知道，这是小糖豆又想变卦的意思，她还是打算同意女丑的条件。
    小糖豆，人虽然不大，想得却太多太多，小脑袋里要是冒出什么想法，就不肯再听别人说什么了？
    那时，我的破虚拳已经被拔至了顶峰，稍有不慎拳劲就能破体而出。我不敢跟小糖豆说话，可她却要松开我的脖子。
    我正心急如焚的当口，身边忽然闪出了一道人影！
    冯铁峰！
    他想干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冯铁峰就冲到虚无身边，打横把对方抱了起来，身如利箭的冲向洞口的血色旋涡。
    “老冯，别去——”叶玄哭喊的声音刚起，冯铁峰身形就冲进了旋涡当中。
    第468章 无恨3
    “疯子——”
    我最后听到一句话就是虚无上人喊出来的“疯子”
    他是在骂冯铁峰。
    下一刻间，岩洞之外传来一声魔神怒吼， 对方的吼声当中分明在震怒当中带着一丝惊恐。
    夏稷猛然喊道：“快出拳！”
    我仅仅稍一迟疑，右手破虚拳便攻杀而出，形同狂龙的拳劲紧随着冯铁峰离去的方向咆哮而进。
    我知道冯铁峰回不来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一拳给他壮行。
    下一刻间，破虚拳轰然入水，血浪，寒潭，魔神，群山齐声咆哮。
    我分不清那啸声中的情绪，我听到的只有阵阵悲鸣。
    为铁峰，为兄弟！
    再下一刻，我眼前发黑昏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阴龙潭边上，我身边立着一座新坟，叶玄红着眼睛道：“老班，你醒了？我们都等着你给老冯上香呢！”
    我从叶玄手里接过三支烟一块儿叼在嘴里抽着了火儿，才一支支插在了冯铁峰坟前：“兄弟，安息。”
    叶玄哭了：“老冯什么都没剩下，当初，他那套军装，我一生气给烧了，现在连个衣冠冢都立不起来……我特么的……”
    我沉声道：“想找总能找到。这个坟先放在这儿，等我们找到了老冯衣物，去教官那给他再立一座坟。把兄弟们都叫来，一起送送老冯。”
    夏稷一直没走：“你不想知道冯铁峰是不是卧底么？”
    “不重要了！”我摇头道：“老冯在最后一刻救了我们，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活着的时候就这样，从来不跟别人解释什么？哪怕别人误会，他也不多做解释。我们认为他是兄弟就够了，管他是不是卧底？”
    我站起身道：“阴龙潭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拿走！把老冯的遗物给我送回来一件就行了。”
    夏稷并没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相反还在背信弃义。我不仅什么都不该给他，更应该直接要了他的命。可我现在却提不起找他报仇的兴趣，我只想要回老冯的遗物。
    老冯人走了，可老冯也回来了，在我们心里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那些战友都会回来送老冯，送他到教官的身边。点一支烟，倒上杯酒。
    我们当年的战友一个都没少，一个都没少，这就足够了。
    夏稷看了我半晌才点头道：“女丑的魂魄藏得太深，我们没找到。女丑的尸体，我都带走了。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将来，我一定会还给你。告辞！”
    “再会！”我向夏稷拱了拱手。后者快步离去。
    我这才发现小糖豆没在：“糖豆呢？”
    桃小妖道：“糖豆去找诛神钉了，好半天没回来！”
    “糖豆，糖豆……”我连喊了几声才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影赶紧跑过去把她给抱了起来：“糖豆，你想吓死我啊？”
    小糖豆低声道：“我杀了好多人，我怕你骂我。那个虚无上人说：说你是正派人，看不惯滥杀无辜。”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是正派人了？”我抱着糖豆往山下走：“正派人的外号叫狐狸吗？再说，我要是真是正派人，连韩子羽都不会杀。韩子羽是我们的卧底。按正理，我应该把他救下来。可我还不是把她杀了？再说，那虚无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这深山老林哪有几个人上来？那个探险队说不定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我说到这里才想起来探险队的事儿：“那个探险队呢？咱们的任务不是救援他们么？”
    “谁特么知道？”叶玄道：“咱们打出这么大动静，他们都没反应，说定早在哪儿死球子了，一会儿，让小糖豆给他们招招魂儿，能招出来最好，招不出来估计也就那么着了。”
    我本来想把话题给岔开，小糖豆却没跟着我的思路走：“狐狸哥，你真不怪我？”
    叶玄没等我说话，就先说道：“别看你狐狸哥一天一本正经的，其实他是个双标狗。对自己人往死里护着。再说，虚无那老货嘴里能喷出什么好粪来。”
    我也说道：“糖豆，你没赶过山不知道。山上树圈子，连叶林的地方，很少有人来。赶山的人都不走。哪有那么多无辜让你伤及。不用想太多。虚无就是为了扰乱你的注意，你还真当真啊？”
    小糖豆搓着手道：“可是……可是他有一点没说错啊！他说我太小了，小孩儿不能跟你在一起。”
    “哈哈哈……”我哈哈笑道：“你不会长大吗？我等着你长大就行了。”
    “那你不能反悔，一定等着我长大！”小糖豆说完就把脸埋在了我肩膀上，她的小脸儿还有些发烫。
    我正想逗小糖豆两句， 桃小妖忽然说道：“你们听夏稷在说什么？我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我从桃小妖的设备上隐隐约约的听见夏稷像是在自言自语：“傻笑的犯人……傻笑的凡人……我也想做个傻笑的凡人……如果可能我真想回到少年时代，加入异调局啊！”
    “公子，你的话太危险了！”说话的人应该是一个影子，夏稷不会在别人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夏稷笑道：“几句感慨而已，还要不了我的命。你去把冯铁峰的遗物收集起来，亲手给异调局送过去。一件都不能少。”
    “是！”影子答应了一声道：“那我们以后对异调局该怎么办？”
    “继续斗，逼不出白灯，所有计划都没法推进。”夏稷道：“我们的计划得改一改了。把阳龙山里的事情传出去，让外面知道。就说我们败了。另外，把女丑的皮剥下一块送给陈野。把这个消息也透出去，就说我和陈野谈好了条件，我带走女丑尸体，他留下一块皮。”
    影子道：“你是想让术道斗陈野？”
    夏稷淡淡道：“没有大巫皮，术道那几个人或许还能隐忍一段时间，有了那张皮，陈野的麻烦就来了。去吧！其中，怎么操作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是！”影子应声而去。
    夏稷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陈野，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有人盯住你，你才能找到白灯的线索。祝你好运！”
    夏稷早就知道桃小妖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应该如此！
    夏稷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心术道。术道并非只有庸人。妖公子就连我和老四都忌惮三分。妖公子不是一个人，更不是穆天妖。你要小心。”
    “陈兄，你我之战还没结束，下次相见一定要跟你分个高下，后会有期！”
    夏稷声音再不传来，看样子是把桃小妖偷放在他身上东西扔了。
    我有些疑惑的道：“小妖，我怎么也感觉穆天耀，不像是妖公子。”
    桃小妖摇头道：“根据千面魔女的记忆，他就是妖公子。我怀疑，他当年能横行术道，是因为他体内的天妖魂。妖魂，被你的夜叉魂击败之后，他就成了穆天耀了。”
    桃小妖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我更倾向于夏稷的说法：妖公子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甚至是一个团队，他们在背后出谋划策，由穆天耀出面充当妖公子，穆天耀的修为实在太高，他全力出手的话，异调局里除了林妍和小糖豆，大概没谁能单独拿下对方。
    说到林妍，我又想起了梦境里的那只大手，对方能强行闯进女丑打通的天道规矩，是不是也能推测到当年发生的事情，要是能请他出山，说不定就能推算出陈家白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