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堂位于一座小山峰的山腰上，出了斋堂殿外面是一圈依山而建的悬空走廊，可以望到烟雨中的青色山峦。
    赵爸爸迎着微风站到了走廊边上，毛毛细雨在他的发上沾染了一层极细的水雾。
    “小慕，梦梦的妈妈应该和你们说了我年前住院的事吧。”
    慕家年撑起雨伞走到了赵爸爸身旁，“嗯，阿姨说了。所以您更要注意身体，以后别这样任性了。”
    雨伞虽然遮去了部分视野，但也挡住了大部分春寒。赵爸爸无奈地笑了，没有拒绝慕家年为他撑伞。
    “我后来清醒之后，得知自己原来是中风了，第一反应就是我还没看到女儿成家，我舍不得啊。”
    赵爸爸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感触很深。
    “人老了总有一死，最怕就是留有遗憾。所以出院调整好身体以后，我就和梦梦的妈妈商量去那些没去过的名山大川走走，别留遗憾。当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梦梦，幸好这次来了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一大半了。”
    赵爸爸的心里其实是彻底放心了，结果话到嘴边又留了一半，慕家年低头轻笑，觉得赵爸爸还是有可爱的一面的。
    “小慕，你还没有为人父不知道，等你有了孩子就能体会到，当那个小小的生命从抱在襁褓里到能走路了，会说话了，要上学了，再一转眼出社会了，你是再也放不开手的。
    但是昨天梦梦说的话让我也反省了自己，我的确是操心太多，给她太大压力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过的生活，是我强迫她了。”
    “叔叔您别这么想，梦梵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责怪你。”
    慕家年想安慰这个年过花甲的老父亲。这几天和赵梦梵的一家相处，他是真心希望可以融入到这个家庭中，更不想让两位老人带着遗憾结束这次旅程。
    赵爸爸却抬手示意慕家年不用担心自己。
    “我昨晚想了一宿，发现之所这样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她小的时候出过一场很严重的交通事故，我本来是可以避免这场意外发生的。”
    “嗯，我刚才也听阿姨说了，可那是意外，没有人可以提前预料到。”慕家年以为赵爸爸在为自己当年没有陪女儿上学而自责。
    “不不不，你听我说。梦梦那天走的路我前一天正好是经过的，我看到了那个撬了盖子的下水道，可是我第二天忘记提醒梦梦了，我以为就算不说她也会躲开的，谁知道她就真的骑着车压上去呢……”
    赵爸爸回忆起当时重伤的女儿，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连忙用手指揉掉，却没有留意到此刻慕家年的脸色，震惊得无法形容。
    “您是说，梦梵10岁的时候骑自行车上学，压到了一个没有盖子的下水道……然后受了重伤？”
    “是的，那是一座桥的下坡路，我经常带着她在那一段骑车冲下桥，觉得刺激好玩。没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一个人上学在那里出事了。”
    赵爸爸断断续续复述着自己多年来的自责和愧疚，慕家年的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赵梦梵小时候的意外，竟然和他大学毕业答辩路上遇到的，高度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