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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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撑子,翻上摩托,在车把手上熟练拧几下,潇洒地奔城西程奶奶家扬长而去了。
    程声特意把睡衣换了下来,穿着件薄衬衣,在沙发上坐立难安等了快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等到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他唰地站起来,做了两组深呼吸才跑去开门。
    奶奶家还是原先的老铁门,拉起来叮铃咣当响,这阵刺耳响动给了程声安全感,他哗地一声把门全拉开,人还没看清就先一步主动打招呼:“你终于来了,再不来奶奶家要被水淹了!”
    说完他才瞥了眼门口的张沉,比他高不少,穿着件宽松的黑t恤和工装裤,肩膀一侧搭着双肩包,垂着眼睛看他。
    “不是已经把阀门关了吗?淹不了。”
    程声被他看得紧张,掩饰性“嘿嘿”两声就把他请进家,正巧这时候奶奶从客厅探出头,看到俩人并排进门,热情地先招呼张沉:“沉沉来啦?你给看看,是不是要换新的?”
    张沉和奶奶打了招呼,没怎么搭理一旁的程声,兀自走到暖气片那里蹲下,回了老本行,仔细瞧着几处大裂口。
    他看了还没一分钟,就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程声,对祖孙俩说:“人为的,应该是斧子之类的工具砸出来的。”
    这话一出来祖孙俩人都懵了圈,程声心底一个凄惨的声音逐渐升起来:完蛋了,全被发现了,太丢人了。
    “程声!”
    一旁的奶奶忽然直起腰,一巴掌拍在程声背上,骂他:“是不是你干的?你砸暖气片图什么?你爸那儿还不够你祸害?”
    程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如果给程声人生低智瞬间排个序,砸暖气片这事一定带着第一的名号永远钉在他人生的耻辱柱上。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张沉,发现他正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一副早就看出来的样子。
    奶奶已经认定暖气片一定是他砸的,在旁边数落了他好一顿,连带初高中的旧账全一起翻出来,什么初二爬树摔成轻度脑震荡、高一踢足球一脚踢到班主任脑袋上,挨着个骂,把程声这个姑且算书香世家的高材生骂得一文不值,不如一个修水电的高中生讨人喜欢。
    奶奶骂累了才察觉出丢人来,旁边还有个外人全程围观哪,她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收敛刚刚教训人的气焰,拍了拍旁边张沉的胳膊,说:“正好我家暖气片也旧得厉害,是时候换个新的了。”
    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塞给张沉,说:“帮奶奶换个新的,不够问程声要,这小兔崽子私房钱可多了。”
    张沉攥着手里的钱,没多说什么,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好就打算出门。
    “哎!你去哪儿?”程声在后面喊他。
    “火车站北边的建材市场。”
    程声“哦”了一声,什么也没拿就快步追上张沉的节奏,自来熟地揽上他一半肩膀,“我跟你一起呗,替你跑腿,你教教我这些东西。?”
    李奶奶一听,立马在旁边应和撺掇:“你让他跟你去吧,他什么常识都没有,你没来的那会儿差点把阀门认错。”
    李奶奶一发话,张沉就没辙,他侧过头瞧瞧程声,满脸期待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丁点为自己糟蹋东西而羞耻的意思。张沉这会儿终于有点理解他爸说的那句话,这人脑子大概真有点病。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下了楼,张沉把摩托开了锁,自己先卸了书包坐上去,转身把书包扔给程声,说:“你坐后边,这个得你拿着。”
    程声应了一声就赶紧跑过去,接住自己背上。他对着这俩黑色摩托好奇地左看右看,他坐过老桑塔纳也坐过二八大杠,唯独没坐过摩托,不知道该从哪儿上去。前面张沉等了很久,见后面没有动静出声提醒他:“踩蹬子上来。”
    程声这才飞速“哦”了一声,踩着蹬子,把腿岔得老高才顺利爬上后座。
    摩托车位置小,两个人离得极近,后背前胸几乎要贴在一起,程声有点发慌,两只手老实抓着摩托两边保持平衡。前面那人却好像没一点儿感觉,只是提醒程声:“要走了。”
    程声“嗯”了一声。
    前面人又说:“你搂住我腰,不然会摔下来。”
    程声紧张地把两只手从摩托两边撤下,移到前面人腰的两侧,他犹豫了几秒,才缓缓顺着前面人的腰线收紧手臂。可他还没来得及真正搂紧,耳边就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摩托引擎发动声,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跟随惯性猛地撞在张沉后背上。
    这次程声没有起来,他把脑袋贴在张沉的后背,两只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他不敢做得太明显,只能装作一副怕摔下来的样子。前面的人没说什么,只是一心看路,拧着车把在这座小城的水泥道上来回穿梭。
    傍晚的风不断在他俩身上穿过,把两个人的薄衣服吹得像两边树叶一样迎风摆动。他们额前的头发全被吹乱了,程声这次也没在意,他贴着张沉后背,心想:这暖气片砸得可真值。
    第5章 贫嘴也会思考关系定义
    云城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远郊却零散分布着大大小小十来个煤矿,有公家的,也有私营的,跟随钢厂一起在七八十年代窜出些金钱火花,一些外地人闻讯而来,却被坑了个大跌头,但他们被坑之后便在矿里销声匿迹,煤矿主捏着卖身契,把他们圈养在煤矿附近的一个大棚子里,谁也逃不出来。这里私营煤矿实在太多,不明就里的外地人一波波赶来,背着编织袋在火车站落下脚,就这样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张沉和程声穿过这些面容菜色的打工者时,程声正趴在张沉的背上,在颠簸的摩托上问他:“你是不是看出来暖气片是我砸的了?”
    晚上风大,张沉只隐约听到几个字,费劲地把它们连起来才组合成程声的意思,他在风里“嗯”了一声,又说:“太明显了。”
    动物如果要亲近彼此总会试探两下再慢慢靠近,直到身体有了接触才算完成亲近的第一步,现在程声靠在张沉背上,他理所应当觉得这样算是亲近了,即使他们两个只见过两面,连朋友都算不大上。
    于是面对这种淡淡的、甚至不带一丁点儿指责的话,程声丝毫不为自己感到羞耻,反而在他背上嘿嘿笑起来,豁起胆子又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砸暖气片吗?”
    “不知道。”
    “因为我有病,我想让你多赚点外快。”
    说完程声就大笑起来,胸口贴着张沉的背一颠一颠起伏,好像说了多好笑的事似的。他笑够了,又说:“这是我爸骂我的话,骂得多了我也就这么以为了。”
    张沉在前面听,摩托车头一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是条没什么人的近道,刚刚熙攘人声和风全被挡在外面,两个人身体贴着的地方微微发热,刚刚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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