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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解了斗篷,绿禾接过去挂柜面旁边的架子上,然后跟着谢宁上了二楼。
献菜的是一个渔夫,肤色黝黑粗糙,初春天冷,他却穿着像夏季,好似并不会冷一样。
小二拎了开水冲茶,对谢宁说:“这是海东渔村的章海。”
章海忙站起来,没想到这么大的酒楼,真正做主的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小郎君,常年待在海边,他还从未见过皮肤这么白皙的人。
谢宁先笑了下,“坐吧。”
说话间,周三丰也匆忙赶来,直奔主题,“上菜吧。”
那章海去门口抱了竹篓来,海腥味扑鼻,周三丰和谢宁都不动声色,到底是开了几年大酒楼,形形色色都见过。
章海扯开竹篓上面的油布,“这小乌贼,我家给晒成干了,听说全鱼宴酒楼前段日子收海产,掌柜您瞧瞧,能收不?”
谢宁站起身去看竹篓,伸手拿了一个,这乌贼干似小船,尾巴有几个须须,闻着可腥。
“这……你吃过吗?”谢宁好奇,咸鱼味都比这好闻,这能好吃吗?
再就是,海产干货已经随王家贵回越州了,单程就一个多月呢。
“这也叫柔鱼,没刺没骨的全是肉,这好吃!”章海有些激动,很想将乌贼干卖出去。
谢宁皱了鼻子,拿近闻了闻,面似嫌弃。
“我这就炒给您尝尝,您行个方便,我借用一下后厨。”章海是个粗汉子,想什么说什么,不太懂礼仪。
按说酒楼后厨,哪是人能随意进出的,若是歹人下个毒搞小动作,真是闹命。
谢宁又看了他一眼,四下打量,这章海的手背手掌尽是干纹,确实是冬日也赶海的渔夫形象。
“行,去吧。”谢宁点了点头,他也是喜欢钻研新菜式的人,所以很愿意接受新事物,“绿禾。”
“随我来。”绿禾上前一步,让章海跟着她去后厨,她要盯着。
章海抱起大竹篓,绿禾又说:“拿几个就罢了,这么重,抱起多不便。”
万一大竹篓下面有什么秘密,她觉得还是防着些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哦哦好。”章海大大咧咧放下,捡了五个乌贼干跟着绿禾下了楼。
谢宁颇意外,绿禾这是防范于未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体贴章海的,叫人心里慰贴。
谢宁对阿父说:“这绿禾谨慎,堪大用。”
周三丰哈哈一笑,“她日日跟着你,看也都看会了。”
周三丰两只手互相缩在袖筒里取暖,也走过去居高临下看了看竹篓里的乌贼干,“啧……这味儿真大。”
“对了,宁郎,阿父打算在建州府城开第三家全鱼宴,地方都现成的,你要能忙得过来,我就应人老张一声。”
谢宁好奇地问:“地方都现成的?在哪啊?”
“府城的老张酒窖边上,原是卖茶叶的……”周三丰说着说着,压了嗓子,竖起大拇指低声道:“据说惹了京里的这个。”
周三丰:“跑茶贩不出去了,关了好些铺子。”
谢宁眉头跳了跳,“茶商?是不是姓段?”
周三丰一点头,抬了眉头,“你听说了?”
“没,咱江南跑茶的就听说过段家,所以我猜测。”谢宁右手握拳,砸了砸左掌心。
周三丰又唏嘘了几句,江南段茶曾经多么风光,就因为得罪了京城权贵?说凉就凉了。
谢宁记下了,打算晚上和周寂年聊聊。想好了才回答周三丰说:“我忙的过来,调个味儿的事,阿父若计划好了,第三家开了便是。”
“行。”周三丰朝门口走去,“我去看看我孙儿。”
这话说的,天天在家抱不够,来酒楼还得专门再看一眼。
渝哥儿在后院抱着蹴鞠,用小爪爪抠着蹴鞠窟窿眼,蹲在地上拍拍拍。
周三丰过来教他,“孙儿啊,这是踢的,得用脚玩儿。”
渝哥儿侧脑袋看周三丰,笑眯眯喊:“爷!”
“诶。”周三丰回应的中气十足,“过来。”
渝哥儿站起来太快了,穿的又厚实笨重,朝前栽了一下,好在没摔,他自己用小手撑着地站稳了,嘟嘟跑到周三丰面前。
周三丰抛了蹴鞠,用脚轻轻一踢,竹子编制的蹴鞠就轻盈的飞走了,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去踢回来。”
渝哥儿听懂了,呼呼一阵风就跑到蹴鞠跟前,试着踢了一下,蹴鞠滚了几步远,他小短腿迈了两步追上去。
他这会儿嘟着小嘴儿,想踢一个大的,力使大了,结果准心没瞄好,一只脚抬起来踢歪了,然后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林锦瞧见了,气的拍周三丰的肩膀,“你不来他好好的,你一来就惹他。”
“哈哈……”周三丰爽朗一笑,拍了拍巴掌对渝哥儿说:“乖孙儿,自己站起来。”
渝哥儿皮实,自己跪在地上,又用小手撑着站了起来,之后就学会踢蹴鞠了。
玩了一会儿,林锦抱渝哥儿回屋净手,不叫他在院子玩儿了,怕动的多了出汗,再一受凉,可不得生病吗?
奇怪的是,他将手烤的干燥温暖,一探进渝哥儿后背,渝哥儿真是一点儿汗都没出。
周三丰洗了手回了二楼,正巧章海将乌贼菜送上来。
绿禾先给章海捻了一筷子,等章海吃了,自己吃,自己吃了才给谢宁和周三丰捻。
谢宁看着菜式,乌贼干被切成长条,炒出来黑乎乎的,但是没了腥味。
周三丰直接是不打算动筷子,就谢宁好奇尝了一口。
炒乌贼干咸香,嚼起来很有韧劲,细细咀嚼,越吃越香。
谢宁看了眼绿禾,绿禾点点头,她也觉得好吃。
“阿父尝尝。”谢宁了解自己,只要是水里的,他就没有不喜欢的,他儿子随了他一模一样。
所以他想看看其他人的口味。
章海有些忐忑,这玩意儿海边人也甚少吃,新鲜的看着粘嗒嗒,软弱无骨不像鱼虾那么好看。
而晒干了又腥臭,所以不是很讨喜。再一个就是这玩意儿不好抓,他自己是摸到了门窍,原来这乌贼喜光,有光亮就扑上去。
他这趟来,一是他们家都挺喜欢吃,二是实在缺钱。
章海去抓了一个乌贼干,直接咬下一条乌贼须,说:“这好吃的,这样也好吃,嘴里没个味道的时候,吃点儿,能嚼一下午。”
周三丰被他逗笑了,指着他说:“真生性。”
于是笑着也尝了一筷子,对谢宁说:“说不上来,反正怪里怪气……”
谢宁笑了笑,指着那一筐问:“那你这柔鱼干怎么卖?”
那一竹篓的柔鱼干,少说也有个五斤重,若拿鱼做参考,南渔县海产不值钱。
章海挺实诚,开口就说了心理价,“掌柜的若要,给个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