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殿内,一阵寂静。岳羽暗暗惊讶地,看了看虚若月。
原本以为,以这女人的高傲,多半会毫不犹豫的向他挑战。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竟是都未做尝试,便自认不是自己敌手。有那么一瞬间,岳羽也差点以为,虚若月是还未摆脱,上次被他击杀时的心障。
这个女子,果然是个大气运之人。虽还未到元婴修士,能感知凶吉的地步。更未有看穿,他如今的真实实力。却能够本能的规避危险。
飞身向前,直接跨越数十丈,立于殿中,岳羽看向了那上官明玉。然后面含异色道:“讨教?这一战,我不会留手,生死各安天命!”
“留手?好大的口气!稍有点成就,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上官明玉一声轻哂,便也欲飞身过去。这时的虚若月,却是紧紧拉住她的衣袖,摇着螓首道:“师姐别去,会死人的!”
拂袖一抖,却挥之不动,上官明玉顿时微一凝眉。而便在她目内,隐透怒意之时。旁边一道浩大法力挥来,竟是直接将虚弱月的手臂,给生生打折。
出手之人,赫然正是言无极身后,那位方才曾代言无极出言的中年女子,那极具风韵的面上,正隐带薄怒。
“为何宁愿断臂,也要拉住我?”
上官明玉只觉心神微震,奇怪的望了面色平静,目内却眼带哀求的虚若月一眼。
心里稍稍动摇,上官明玉接着便冷下心肠,挥去了一切杂念。以法力灌于衣袖,震开了虚若月之手,站到岳羽的身前。两口雪白色的玄兵,赫然冲天而起,在她身旁盘旋舞动。无数冰寒之力,四下发散,竟使观云殿内,瞬间将至冰点以下。便连位于殿内这最核心的镇山大阵,都无法完全阻挡。地面墙壁,都凝结成一层薄冰。
明明是金丹之境,却又能从这殿内十余位元婴修士的控制中,分夺出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天地之灵。
“二品玄兵?”
岳羽暗暗惊奇了一番,这冰月宗的富庶。一个金丹弟子,便有一套如此强力的玄兵,怎么也不像是北荒宗门。而后便目带询问的,目视了农易山一眼。只见他这掌教师祖,却半闭着眼道:“平常就可以了,无需留手——”
平常实力,便是指不用接触锁龙箍,至于无需留手,则是存心要他震慑冰月宗。
若欲如此,那么这败敌的手段,便需拥有一定的威慑力才行。此外还有一事,也不能不加以考量——
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边正静静旁观的莘氏兄弟一眼。岳羽脑内心念电转,便已然有了决断。
藏在袖内的风牙剑骤然吐出,岳羽再次目视对面道:“你可想好了?现在后悔,还不算晚。我不欲以强欺弱,换你那几位长辈,或有几分可能——”
“这么多废话做甚?”
上官明玉却不愿领情,反倒是只觉胸中气煞。剑诀微引,那两口白色剑光,便一左一右,斩向了对面。
岳羽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理以至身前的两道剑光,那口风鸾剑在身前舞动,几个完全不移剑理,怪异之极的转折。
而后上官明玉,便只觉胸腹处骤然一凉,魂念巨痛,体内的寒系法力,迅速流逝。便连那两口二品玄兵,都无法驭使,齐齐栽落地面。
而待她俯首下望之时,才见自己胸腹处,竟然是莫名其妙的,开了一个巨大空洞。那金丹连同她练入内中的大半神魂,都已消失无踪。
“怎么可能?”
上官明玉的面上,满是不敢置信。而便在下瞬间,岳羽已是再次微微摇头,手指间一道蓝红相间的光点,开始逐渐聚集。
这时那言无极,亦看出他要施辣手。立时便一道法力打出,遥遥拿向岳羽,面现急色道:“明玉已败,还请岳长老住手——”
岳羽微微一哂,心忖正愁引不出你。亦是一道五行混元真气拍出,只听一阵爆裂声响。一股浩大罡风,顿时如潮般席卷殿内。
而岳羽的手中,那聚集好的冰焰绝光,仍旧打出,直击上官明玉。下一霎那,便已将此女的身躯,化为冰尘。
而这时的言无极,才刚说出明玉已败的败字。他身后其余三位冰月宗的元婴长老,连同虚若月,更都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刚刚回神,上官明玉的整个人,便已消逝于这天地之间。
那中年女子怔然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紧接着,便已目光怨毒地看向岳羽:“我这弟子明明已败,为何还要下此辣手?”
岳羽也不答话,自是不便说出。农易山的言语间,含有削弱冰月宗的意思,他心里可无半点愧疚之感。
这广陵绝剑中三式,是从法则上否定其存在。他也不敢确定,等到这被他破坏掉的部分,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还原,那金丹日后是否也能恢复。此时若不除掉此人,日后可就难寻这般好的机会。莫非还要等到她,冲入元婴境界么?
再说若无这么一条人命,也难令冰月宗感觉疼痛。
冷然一笑,岳羽将那风牙剑收起,而后淡然望向了冰月宗剩下的五人道:“记得我家师祖方才说过,你们冰月宗内,但有人能在我手中支撑片刻,便可答应你们所求。你若觉不满,大可再与我一战!”
那中年女子气息一窒,想要开口,最终却是一阵默然,只是死死盯着岳羽。只有眼里深处,隐藏着一丝忌惮。这时才知岳羽以四代弟子的身份,居然被广陵宗提升为长老身份,并非是无因。
她不是不愿,与岳羽一战。可是方才上官明月,在一击之间,便被莫名其妙击杀当场的情形,实在诡异!
与言无极平分秋色的那一击,则更令人心寒!
“广陵绝剑中三式!”
言无极也是倒吸了一口气,同样定定的看向岳羽。只觉这少年,着实是高深莫测。
几年前与那妖王苍梧一战,他也远远看过,那苍梧骤然重创时,他也猜测,这可能是广陵绝剑之功。只是一直,都无法确定。
——这等不该存于世间,操纵天意之剑,广陵宗一位金丹顶峰弟子,已经可以自如使用了么?
上官明玉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抹杀,那么如自己这般修为之人,面对这种御剑术,又将会如何?广陵宗内,又有几人掌握了这种绝剑?
还有这岳羽,方才又动用了几分实力?
思及此处,言无极微不可查的,看了面色同样苍白无比的虚若月一眼。
思及此前来时,虚若月谈及岳羽时,既无愤恨畏惧,也不是特别期待的神情。言无极不由微微有些后悔,此刻想来,那时虚若月恐怕早已克服心障。方才那般表现,多半是感觉到危险。
只是方才那情形,又怎容他们冰月宗退缩?
“不愿战?还是不敢战?”
岳羽双目微抬,见对面几人,闻言后虽是面色潮红,却都毫无反应,便收回了视线。返回到殿左侧,站于众人身后。
他腹间隐隐作痛,果然即便是面对低他数个层次的对手,使用这广陵绝剑中三式,也不能不付出些代价。
只是反噬之力,已被削弱了许多,并非伤及他的丹田,只在腹部处,留下一个较深的创口。以法力受束遮掩,旁人也看不出来。
而下一瞬间,岳羽便望见那莘世兄弟,正眼寒异色的向他望来。
感觉到视线中内含的几分杀意忌惮,岳羽微微一哂,便不再理会,心想这莘世兄弟,若再不动手,那么以后怕是再无机会,有这等心存异志之人留在宗门内,实在有些令人不自在。
见冰月宗竟已无胆应战,那边宫智,却反是没有了之前那般张狂,一声轻笑后大袖微振,收起了身旁那口飞剑。才冲着言无极道:“既如此!我宗招收弟子之事,就请贵宗莫要多言。此外前言依旧有效,你们冰月宗只要能在开山大选之前,有人能败小羽。本宗仍旧可应允贵宗所求——”
言无极微微凝眉,只觉胸中是憋闷无比,更觉屈辱之极。心知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北荒来广陵宗参加开山大选之人,必定会再增数倍。
他心里却又清楚,岳羽方才必定未曾全力以赴。在没找到能应付那操纵天意之剑的方法之前,再战亦是无益,反倒可能再有元婴修士陨落岳羽剑下。实非良策。
莫非这广陵宗大兴之势,真不可阻拦?
脑内千百种思绪如电般划过,言无极骤然心中微动,把视线集中在了叶知秋身上。看了这红眸青年良久,微微迟疑了片刻,才朝着农易山再次一礼:“农掌教,不知贵宗可有意,欲与我宗再续盟约?”
话音落下时,他身后三名女性元婴修士,皆是长出了口气。眼神复杂,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恨,又仰或是轻松下来后的赞赏。
岳羽却是微微一笑,这言无极倒真不愧成名数百年的智者,只凭叶知秋一人,便已判断出广陵宗的意图。俯首低头,也干脆至极。
北方苦寒,夺之无益,更有两处魔窟存在。镇压此处,反需分去不少实力。倒不如一举将那冀州三宗拿下,一举奠定大宗之基。
只是农易山,虽不愿灭了这冰月宗。若是后者仍不知机,那么剪除后患,也是无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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