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开,领着人上了车,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并排坐下。
孟以冬这时朝窗外望过去,小女孩朝他爸爸举出一只糖葫芦,能看得出,她给的是草莓,车子发动,和窗外的这一幕渐行渐远,不知为何,孟以冬想起大姨来,倒不是因为小女孩和糖葫芦,而是因为萧升。
刚上高二的时候,学校已经管得特别严了,走读生一天也只能晚自习过后回家睡一趟,中午家里送饭,校门口大人小孩围的满满当当,有一天蒋春云和萧全钧单位里有事,一个都走不开,打了萧升电话也没接,蒋春云便托了他大姨来给孩子送饭。
孟以冬从教学楼里出来,刚到门口就看见了他大姨,他们找了个僻静点的路边坐下,保温桶里拿出来好几盒菜,荤素都有,还另外装了一碗排骨汤。
“大姨,今天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们家那几位,一个二个都没时间,只好让我来送温暖了,怎么样,这牛肉我过了下酱的,有味儿么?”
“有,好吃,”孟以冬说,“大姨下次带炒的吧,想吃辣牛肉。”
“嘁,那可不行,你蒋姨说了,牛肉炖烂了才能给你吃呢。”
“......她总不让吃这些......”孟以冬把头埋在碗里嘀咕,那会儿身边突然响起了吵架的声音。
“有的吃就吃,挑这挑那的,怎么我还能给你做出个花儿来啊?”女人声音尖锐,衬的她面前吃饭的女孩胆小至极,她穿着校服,蹲在地上,面前一碗青菜,一碗花生。
大概是班里女生总议论的那些恶毒的后妈吧,孟以冬想,否则怎么忍心。
“哭?你还哭?就你最厉害,全家都围着你转,还好意思哭?!”女人继续唾骂着。
孟以冬放下碗,身子刚往那边转过去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手心干燥有茧,握着他,把人带了回来,“别管。”
“大姨......”
“听话,
快吃饭。”
孟以冬本以为那时候的大人都是一样,怕他平白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便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等那个女人走了以后,大姨朝女孩儿走了过去,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女孩儿便不哭了,乖乖跟着她朝自己走了过来。
孟以冬心领神会,挪了屁股让地儿,俩人共着几碗菜,好好吃了个午饭。
后来大姨又来送了一次饭,那次是主动请缨,孟以冬带了个姑娘出来,站在大姨面前,大姨便冲她温和的笑了,说好些天没见,又漂亮了。
孟以冬记起来,那女孩儿好像叫,姜珩。
“姜珩......”
“嗯?”萧升侧过脸来,看着他,“姜什么?”
“哦,没有,”前头广播说下一站到站了,孟以冬拍了拍他,“哥,要到了。”
两人推了车子进超市,牙刷,毛巾,拖鞋,水杯,生活用品区逛了个来回,萧升最后停在了洗护产品货架前,等孟以冬跟上来,看见他正拿着一瓶沐浴露端详。
“这个用不上,”孟以冬站到他身边,指了下车子里的东西,“这些带回去还要消毒,大姨的状况,只能擦擦身子。”
萧升想起电话里蒋春云凝重的语气,又看了眼孟以冬,还是将那瓶沐浴露放进了车里。
他说,“就当她感冒了一场,往后,日子还长。”
孟以冬听着,猛的涌起一阵鼻酸,他跟着萧升继续走,又在萧升没注意时拉住了他衣角,就像小时候一起逛超市一样,不知从哪时哪刻起,他把这个哥哥当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依靠。
大姨是第二天下午到的,萧升的车子从机场开回来,车里除了开车的萧升,就只有蒋春云和他大姨。
去年回去过年还见过,那会儿是消瘦些,但远不及现在,现在的大姨,面色苍白,皮包骨头。
“冬冬跟上了?”他大姨躺在蒋春云怀里,虚弱地问。
“放心吧,在后头呢。”蒋春云哄着,“你说要去天安门看升旗,咱们今儿在他们兄弟家里凑活一宿?”
“行,趁着我还有兴致,去看看……”
“大姨,睡会儿吧,还得一会儿才到。”萧升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两个女人如是说。
他的长安跟在车流中,平稳的行驶着,不时,又看了眼驾驶座窗外的后视镜,那里头跟着一辆出租车,确认孟以冬和他爸是没跟丢。
到了家,孟以冬把床收拾了一番,才帮着蒋春云送他大姨上床休息。
“大姨,我跟哥去做些吃的,一会儿咱们吃点东西,好不好?”孟以冬帮她掖好被角,看小孩儿似的看着她问。
“你们做的能好吃么……”大姨鄙夷的目光递过来,孟以冬无奈的笑了,解释说,“哥早学会做饭了,一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孟以冬的手还没缩回去,被他大姨伸手抓在了手里,那手还是一样,干燥有茧,她说,“明天能看见升旗?”
“能呀,每天都升旗,一定能看见,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手,被孟以冬握着手腕将胳膊放进了被子里,而后慢慢闭上眼,熟睡过去。
孟以冬出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了,蒋春云跟萧升在厨房里忙活,萧全钧独自坐在沙发里,瞧见他,朝他招手要他过去。
孟以冬终于缩进了萧全钧臂弯里,好久,才问他说,“爸,大姨夫去哪了?为什么从来都不回来?”
第21章 向大姨学习
大姨的名字叫蒋秋燕,和蒋春云差了两岁,1965年生在哈尔滨,83年参加工作,被分配在一家化工厂做检验工,蒋秋燕理化学识深厚,工作细致到位,没过几年便升了职做主任,88年一个深秋,厂里来了一行人,白底儿的车牌少见,硕大的越野车更是引人驻足,那车上下来四个人,虽着着便装,但气质一眼便知非凡。
蒋秋燕跟着厂里领导接见,一路进了会议室,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23岁的蒋秋燕,不算温柔,不算贤淑,但23岁做了主任的,算她可骄傲可俏皮,尽管放在那个年代蒋秋燕被归在大龄未婚那一类,但那天,似乎注定一切都要发生变化。
他说他叫祝山,他跟在他的领导后头,进了会议室谈话时也坐在靠后的位置,他坐的笔直,目光专注的放在桌面上,不知在想什么,但蒋秋燕就是觉得他一定没在仔细听他们谈话。
他们需要一批精尖人才,还要有实际操作经验且经验丰富的人员,考虑当时的教育环境,在选择中优先考虑了化工厂的技术人员。
至于要去做什么,他们始终没说,谈话结束,送他们出来,蒋秋燕挪到了人群后,跟在祝山身后一小步的距离,轻声问,“你们还会来吗?”
祝山怔了一怔,许是没料到她会跟自己说话,好一会儿才木讷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