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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妈妈给她说,海和天都是蓝色,你再穿蓝色的鞋子,不就辨别不出来了?我陪她逛了一下午,最后她选了这双粉色的。她说,她说她要做绽放在海边的花。”
现在,这朵绽放在海边的花枯萎了。
“出现在抛尸现场的至少有一个穿高跟鞋的人。”花崇将在岛上的特别行动队队员全部叫到会议室,“高跟鞋容易让人想到女性,但稳妥起见,暂时不把这个人定义为女性。海梓。”
“在。”海梓举了下手,“足迹只有留在尸坑里的半个,除了鞋跟造成的凹陷,其他部分很模糊,无法做受力建模和姿势分析。”
花崇说:“那就确实无法根据高跟鞋认定穿著者是女性。”
海梓点点头,“是这样。”
岳越是最早跟着花崇到旻前县来的,对岛上两起失踪案了解更深,说:“但陈舒到现在还是失踪状态。发现张熏儿的尸体之前,我们不是都认为她俩一起遇害了吗?陈舒就是女性,如果高跟鞋是她的,她出现在张熏儿的藏尸现场,那我们之前的推断可能就不成立了。”
花崇一手握着笔,一手按着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假设张熏儿的死亡是陈舒造成,她的失踪就可能是畏罪潜逃。”
海梓猛点头,“我觉得这种可能更高吧,不然为什么尸坑和尸坑外的石头上会有高跟鞋的痕迹?而且陈舒的尸体也一直没有找到!”
办公室安静了会儿,裴情说:“你们考虑过畏罪自杀吗?”
所有人都向他看去。以前他不爱参与案情分析,现在发起言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可以畏罪潜逃,当然也可以畏罪自杀。上岛离岛必须经过码头,她没有离开过码头,那她就还在岛上。这岛都搜那么多遍了,尸体不好找,活人总好找吧?她能躲到哪里去?”
“那就是跳海了?”海梓双手撑着脸,“这也说得通,不过花队和柳哥不是说监控可以被人动手脚吗?那假如有人帮助陈舒离岛,她就能不留下影像离开啊。”
“小柳哥正在核实这种猜测。”花崇放下笔,清了下嗓子,“我们现在有这几条思路。第一,穿高跟鞋的人是陈舒,她因为某种原因杀害了张熏儿,将尸体埋在林子里,在神秘人的帮助下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离开方龙岛。她现在在哪里?和神秘人还有没有联系?她离开这儿之后,是谁在帮助她?”
岳越说:“她母亲很古怪。再怎么说,两人也是母女关系,陈舒可能遇害,但杨曼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花崇点头,“从这条思路出发,她可能知道陈舒并没有死。旻前县警方查得不够深入,陈舒的背景,包括她和杨曼的关系,我们亲自来查。”
岳越说:“明白!”
“再来。”花崇又道:“第二,基于第一条,陈舒没有离岛,那么她畏罪自杀——像裴情和海梓说的跳海——可能性很高。以上两点的核心都是陈舒杀了张熏儿,陈舒就是那个穿高跟鞋的人。但自从看到藏尸现场的高跟鞋痕迹,我就有个疑问,什么凶手会穿高跟鞋去埋尸?”
海梓作为痕检师,见过数不清的现场,也倍感疑惑,“倒是有变态杀人狂故意这样做,但是从张薰儿的尸检结果看,这只是一起意外,不涉及什么变态杀人狂。”
“对。”花崇说:“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我们上面两种想法都偏离真相。而且还有一点,陈舒有能力挖出这么大一个尸坑吗?她下尸坑里到底是想捡什么?她为什么不脱了鞋子下去捡?”
裴情摸摸鼻梁,“我觉得她有能力。”
“你指的是生理上的能力。给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把铲子,让她在林子里挖一个够宽够深的坑,不给时间限制,她当然挖得出来。”花崇说:“但她这是在藏尸,张熏儿意外死亡,而她并不是变态杀人狂,高压和恐惧下,她不至于将尸坑挖成这种样子。”
海梓说:“她有帮手?”
岳越说:“那三个男生太可疑了。你们看绸城那边的调查记录了吗?三个人没一个正常。”
“所以我这儿还有第三条思路。”花崇说:“当时藏尸的不止陈舒一人,挖尸坑的很可能是她身边的男生。”
“但为什么呢?”海梓抓头,“这只能解释尸坑大得不合逻辑,还是不能解释陈舒,或者别的谁穿高跟鞋。”
“我和小柳哥也讨论过高跟鞋这个点,不管是尸坑里的凹陷,还是石头上的划痕,都显得很刻意,现场本来不用留下那种痕迹。”花崇双手合拢,“这儿可以延伸出很多可能:穿高跟鞋的人在向后来者留线索,这个后来者指的是我们警方;穿高跟鞋的人当时本来就穿着高跟鞋,因为某件事而必须穿高跟鞋;被什么人逼迫而穿高跟鞋。”
海梓说:“那这就更复杂了。”
“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去落地,其实也没那么复杂。”花崇站起来,故意让语气显得轻松。
他是团队的负责人,每次只要他一紧绷起来,队员们难免受到他的影响,也跟着紧张。一旦他注意到这种苗头,就会调整自己说话的方式,甚至是神情,让队员们冷静下来。
以前在洛城当重案组组长时他还考虑不到那么多,只想拉着团队往前跑。后来接替陈争成为刑侦支队队长,才开始琢磨这些问题。现在在特别行动队也待这么久了,这一点身为领导的自觉就更加强烈,处理和队员的关系也更加游刃有余。
人啊,都是给磨的。
“致幻香起码将张熏儿和盛霖联系在一起,这没有问题。”花崇往下说:“当时在现场的不止陈舒,还有盛霖以及其他人,假如他们是同伙,那为什么离开方龙岛的是另外三人?”
岳越一拍手,“盛霖等人利用了陈舒!高跟鞋是他们想嫁祸陈舒,陈舒可能已经遇害?”
“这种可能性不小。”花崇说:“这样就能解释高跟鞋为什么出现得那么刻意。”
海梓说:“那接下去怎么做?盛霖那几个都在孟队的人和绸城警方的监控下。”
“把人都带过来。”花崇说:“让他们上岛。这案子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另外,岳越去一趟陈舒的老家,把她家庭情况查清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柳至秦拿着笔记本走进来,一屋子人唰一下全都看向他。
“看我干什么?开你们的会。”
“凶巴巴的。”海梓小声和裴情吐槽。
柳至秦一眼就瞧见他了,“那边那个,说什么小话?”
裴情当即出卖老同学,“说你凶巴巴。”
花崇转过头笑。
柳至秦已经走到花崇旁边的座位上,手在花崇肩上撑了下,语气和刚才相比带了一丝笑意,“笑什么呢?”
花崇咳了声,正襟危坐,“监控那边怎么样?”
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