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大约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姐姐永远比自己厉害。小小年纪的她,就像那些受本能驱使的野兽一般,想要战胜姐姐,战胜不了,那就只能让姐姐消失。
那一年,也许是从别处听说,也许是自己查询得知,施厘淼发现马蜂可以杀死一个人,而这些残暴的小东西喜欢甜蜜的味道。
她一步步完善自己的计划,发现油菜花田附近有不止一个马蜂窝,于是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罐蜂蜜藏在家中,计算好路线以及“迷路”所需要的时间……
终于,在父母都不在家的一天,她找到了绝佳机会。
“姐姐,镇外的油菜花开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花田里玩吧!”
施厘珍正在写作业,闻言有些惊讶。内向的妹妹几乎没有向她提出过任何要求,这次居然邀请她一起出去玩。
“可是妈妈叫我们好好待在家里。”施厘珍说。
“他们不会知道的。”施厘淼眼中全是祈求,“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
经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施厘珍同意了。
施厘淼兴高采烈,“姐姐,你去换最好看的衣服吧!春游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施厘珍不疑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见施厘淼背着一个斜挎包,里面有些鼓,像是装着水壶,双手抱着洋娃娃。
“我们要带它去吗?”施厘珍问。
“带吧带吧!”施厘淼说:“姐姐不是最喜欢这个洋娃娃吗?”
施厘珍笑道:“好。”
两个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女孩向镇外的油菜花田走去,玩了一会儿后,施厘淼带着施厘珍一步步靠近马蜂窝。
施厘珍浑然不觉,还编了一个花环想要送给妹妹。
施厘淼将花环戴在姐姐头上,“还是姐姐戴着好看。”
两姐妹坐下休息,施厘淼将洋娃娃放在腿上,从斜挎包拿出水壶,作势要喝,中途却手一抖,里面粘稠的蜂蜜水全都倒在了洋娃娃上。
“哎呀!”施厘淼惊叫一声,赶紧将洋娃娃扔到施厘珍身上,“姐姐,对不起!”
施厘珍吓一跳,洋娃娃身上的水已经沾到她的裙子上。
“姐姐,你帮我拿一下!”施厘淼不停道歉,“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个小池塘,我去装点水过来!”
情急之下,施厘珍也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道:“没事的,回去再洗也行。”
“不不不,妈妈知道洋娃娃脏了会骂我。”施厘淼眼睛红了,“姐姐你别动,我马上就回来,你走了我一会儿找不到你。”
见施厘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施厘珍心软了,有些不安地坐下,还特意将洋娃娃抱在胸前,让施厘淼放心,“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施厘淼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花田里,许久没有动静。而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动越来越近,施厘珍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马蜂正向她冲来。
不是所有小孩都知道,糖水的香甜气息会引来马蜂。
施厘淼根本不知道这是妹妹的阴谋,尖叫着逃跑,怀里却死死抱着洋娃娃。
她哪里逃得过马蜂的围剿,她抱在怀里的东西成了致命的诱饵。
“救命啊……救命啊……”
女孩的求救声渐渐变得细弱,被马蜂翅膀的振动覆盖。
而她的妹妹根本没有去池塘,而是藏在远处,静静地等待天黑,等待她死去。
计划里有“迷路”这一项。可施厘淼对这片油菜花田早已熟悉得像自己的家园,她在镇外徘徊,假装找不到路,等到天色彻底黑下去,才哭哭啼啼跑向医院。
“医生,救救我姐姐!”
“妈妈,姐姐被马蜂蛰了!”
“她在油菜花田,你们快去救她啊!”
救护车赶到时,施厘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杨芳当场晕厥,施厘淼却发现自己百密一疏,忘了藏起那个洋娃娃。
好在天黑之前气温不低,洋娃娃和施厘珍的衣服已经干了,洋娃娃上有很多污泥,像施厘珍一样,仿佛死了过去。
她想要大笑。
她终于不用再生活在阴影下。她就要有自己的人生了。
可她只能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抢救室外,医生宣告施厘珍死亡。
施厘淼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看见一位医生拿走了洋娃娃。
洋娃娃上有秘密,她一定要将它拿回来,并且烧掉。
在拆迁区,火光照亮她稚嫩却扭曲的脸。她成功了,快乐震撼着她的胸膛,挤出极其沉闷的哼笑。
卢格睁开眼,眼中的阴影如同一朵黑色的火。
他空有推理,却没有证据。
他必须找到施厘淼,拷问当年的真相。
毕业之后,卢格回到国内,一边寻找记忆中的小女孩,一边创办工作室。
时隔多年,想要找到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的工作室在业内已经渐渐有了名气,他却仍然没有找到施厘淼。
直到四年前,他因为工作原因与“浮生”合作,与施厘淼意外相逢。
面前的女人干练、漂亮,与当初烧洋娃娃的小女孩已经判若两人。
卢格没有声张,暗地里调查,确定对方的确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份堪称励志的履历放在卢格面前——整个中学阶段,施厘淼都是白苑镇“学霸”一般的存在,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到首都,毕业后留在首都打拼,完全不靠家庭,如今在“浮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同时,他也得知,施厘淼与家庭几乎没有联系,在“浮生”为了向上爬,当了不止一个人的情妇。
卢格想,这是个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
单从这一点看,施厘淼和小时候其实没有变化。
恨意在胸中燃烧,但卢格并不打算立即复仇。他必须找到支撑自己判断的证据。
对优秀的人来说,进入“浮生”是件很容易的事。卢格解散自己的工作室,来到“浮生”,参与“猜心频道”的策划,成为第一季的导演之一,施厘淼也在其中。
显然,施厘淼根本不记得他。
普通的同事相处间,他发现施厘淼绝口不提家乡、过去,好像他们都已经死掉。
大半年下来,他并未找到切实的证据,但从施厘淼的行事方式上,他越发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决定性的时刻出现在第二季剧本讨论时。
按理说,导演各有自己的团队,没有必要相互交流。但卢格是导演中人气最高的一人,施厘淼找到他,请他帮忙看看剧本,提一下意见。
那个剧本正是Z先生。
卢格在深夜看完,浑身冰凉。
Z先生的复仇看似和施厘珍的死毫无关联,但他已体会到,这个故事是活着的。
它曾经真实存在!
“你怎么能写出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