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章灰色漩涡（2）
    晚上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望着单元门厅内明亮的灯光，我站住了，没有进家门，而是给鴻斌打了一个电话：
    “鴻斌，我到家门口了。有些事想问你，你出来一下吧。”
    “咦，小琳到家门口却不回家？好，你等会，我马上出来。”往常只要听到鴻斌低沉悦耳的声音，我就满心欢喜。可今天，我的心里装满了心事，盛满了疑问，像一个充气过头的气球，随时就会爆炸……
    不一会，鴻斌便出现在家门口。
    “小琳，怎么了？看你满腹心事的模样？”鴻斌一边问着，一边亲热的揽住我的肩头，说。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你。”我说。
    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的嘴巴紧抿着，没有往常见到鴻斌时不由自主的欢笑……
    幸亏天色很黑，鴻斌看不到我的苦瓜脸！
    沿着小区的鹅软石小道，我们慢慢向前走着……
    拂面而来的晚风，已经有了些许暖意。
    脚下的小道两边，是一盏盏昏暗的地灯……茂盛的青草，四处疯长，不小心踩到时，就像踩上了一个柔软的羊毛地毯。
    地灯无声的照亮着不宽的小路……
    身边，不时有孩童嬉闹着超过我们……而我们，也在超越一个个散步的邻居。
    夜色很美。
    如水的月光，慷慨的洒向四周。整个小区，都被这朦胧的美所覆盖……
    可是我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夜景了。
    我的心里，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那些话，就像一个个小松鼠，在我的体内窜跳！
    “你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爸爸妈妈和我一直等到七点才吃饭的。”还是鴻斌打破了沉默。
    “唉，今天忙了一天。”我疲倦的回答他。
    “哦，出什么事了？”他问。
    “是啊，出大事了！”我说。
    “说说看。你们这样的单位，能出什么大事？”鴻斌不以为然。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这种单位一旦出事，就不是小事。”我望着前方高楼里各家窗户里散发出来的灯光，心情好像放松了一些。
    “先是老宋头召集我们开紧急会议，研究ddd所出现的重大审计事故的解决办法。”
    “重大审计事故？”他好像吃了一惊。
    “是的。ddd所的副所长伙同一家申请上市的公司会计做假账，这家公司最近因产品不合格，被媒体曝光，受到上级主管部门查处，已经停牌整顿了。老宋头说，闻所长作为主要负责人管理失察，没有把质量关，对属下管理不力……已经停职反省了！下一步，总会计师要带人进驻，调查处理。”说到这，我注意观察鴻斌的表情。
    “什么？这么严重，闻所长也停职了！”鴻斌果然很吃惊。
    “那他们所负责的审计业务呢？”他又问。
    “我和楼总就是为了这事，忙了大半天的。老宋头开会决定，要求我们小所把闻所长他们的审计业务全都接过来，与事故无关的工作人员也听我们调遣，加班加点完成既定审计工作。从上午一开完会，我们就在闻所长办公室办理交接工作……中午饭，都是吃的盒饭。”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小琳啊，有些事，我还要和你说一下呢。”
    鴻斌多聪明的脑袋瓜啊，他马上反应过来。
    “什么事啊，你说。”我压住火气，想听听他的解释。
    “小琳，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你千万别生气啊。”鴻斌说。
    “……”我不置可否，静静听着。漆黑的夜色下，我的眼睛在喷着怒火，我的嘴巴，在紧紧抿着，以防这内心的怒火一不小心，就会窜出来！
    “闻所长他们所审计工作量一直不足。他和你又是平行竞争关系。所以，他曾经找到我，请我帮他拉些审计订单……我想，你们两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是毕竟也算是同一个大所的同事，能帮他一些就尽量帮吧。于是，我就把爸爸在国内一些公司的审计业务，交给他做了……反正这事总要有人做的，而你和我因为有这层亲密关系，是不能交给你们所做的。”他倒说的似乎头头是道，好像我是过错方一般。
    确实，从避嫌的角度来说，审计师与被审计到单位负责人是亲属亲戚关系的话，理应避嫌。鴻斌和我是恋人关系，司吉和我是父女关系，我负责的这家aaa小所，自然不应接他们的订单，他交给闻所长去做，合情合理。而这件事，又是闻所长有求于他的。他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能指责他什么。
    “可是，这种事，有必要对我保密吗？”我问。
    思来想去，我发现这件事时，最为生气的地方，就是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居然瞒着我！
    “这个……小琳你千万别误会。”鴻斌听了不急不慌的说。
    “这件事，主要是闻所长爱面子，不愿意让你知道。他说，你是火爆脾气，本来你和他之间关系就很微妙，常常明里暗里展开竞争，互不服气。如果这件事让你知道了，还不要指着鼻子骂他？他再三恳求我保密，不要和你说……”鴻斌解释道。
    “……”他说让你别说你就不说……那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知道我看到这些合同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我站住了，大声对他喊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我的声音很大很大。随着夜风，快速向四处扩散……不时有经过我们的人，狐疑的看着我们。
    “小琳，你疯啦！”鴻斌把我一下子拉到人工湖边的长木椅上坐了下来。
    “亲爱的，别激动。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好，你要还生气的话，就打我吧。”他拉起了我的手，像哄小孩一般说。
    “鴻斌，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有时我根本无法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问。
    “我是爸爸的养子，你的未婚夫啊！”他用手轻轻抚摸我的面颊。
    “另外，我也是个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继续说。
    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脸部轮廓，甚至看不清他的眉眼，他的嘴巴……当我躺在他的怀里，从下往上的凝视他时，有点像我被他从大湖水中救出来刚刚苏醒那阵子的画面——
    一切都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