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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逃离。
实际上,我和阿宝在省城流浪到第二天的时候,已经待不下去了。在找到工作之前,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我们饿着肚子,在小公园里过夜,在公交站牌下过夜,甚至在公共厕所里过夜。和其他流浪狗一样,阿宝的鼻子开始往垃圾筒里伸。路边一有人吃着东西经过,阿宝便急匆匆地冲上去围着人家转。我们像乞丐一样,受尽了白眼。
我死在外面都没关系,可是阿宝有什么错?它生下来就没过过好日子,它不该陪我死在外面。牵着阿宝,是我离家出走最大的失误。这个失误,注定使我不能走远。
遇到江侃的时候,我正坐在公园冰凉的石凳上抹眼泪。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绕着公园跑了一圈又一圈,每次经过我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好奇地打量我一番。终于,在跑到第四圈的时候,他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同学,你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礼貌地说道。
我抬起头,便看到了裹在阳光里的江侃。他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冲我淡淡地笑着,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见惯了虚情假意的笑、阳奉阴违的笑、嘲讽愚弄的笑,这样真诚温暖的笑让我有些晕眩,有些受宠若惊。
那是我青春期里,唯一的一次怦然心动。可我只让这不自量力的怦然心动存活了几秒钟,便恶狠狠地将它压了下去——一个有可能沦落成乞丐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喜欢?
“同学,我……我不是坏人,你是不是迷路了?”江侃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自己的毛刺头,突然,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始眯着眼睛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的胸。
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忙不迭捂住胸口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见状,江侃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手忙脚乱地冲我摆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别误会,我在看你的校徽,这也太巧了吧!你们学校校长是不是叫韩呈祥?”
我看着他,有些警惕地点了点头。他大喇喇地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不到一秒钟就跳了起来,“你不怕着凉啊,这个石凳这么凉!”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狗叫声打断了。我听到了阿宝嘶吼的声音,忙不迭冲了上去。阿宝和其他两条流浪狗撕咬在一起,地上一片刺目的红。一时间,心疼、害怕和无措瞬间向我袭来。我大叫着阿宝的名字,手忙脚乱地抄起一根树枝想要冲上去。
江侃不明所以,却也跑着跟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夺过我手中的枯树枝,并顺手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江侃哪里做过这个,无论他怎么试探,没有一条狗搭理他。突然,江侃扔下树枝跑了出去,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仿佛我丢掉了自己唯一的依靠——虽然,我心里清楚,贸然将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视作依靠是多么冒险的事情。
就在我无望地拎起树枝想和野狗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突然被江侃拽住了胳膊。他将怀里的肉包子、炸鸡扔得远远的,然后胸有成竹地看着那两条野狗放下阿宝去追逐肉包子。我呆呆地看着被江侃一把扔开的炸鸡和肉包子,很不合时宜地咽了把口水。我敢说,要不是阿宝被那两条野狗咬得起不来了,它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阿宝的脖子被撕掉了一大块皮,我抱着阿宝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能不能帮我救救它?”
校园重逢
“得了,平时想做一回善人还没机会呢,今儿我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江侃盯着我胸牌,冷不丁说道,“说不定还能做几天同学呢,我叫江侃,江河湖海的江,侃侃而谈的侃。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张翠翠。”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江侃笑得花枝乱颤,拍着我的肩膀说了句,“好名字!”
我一向知道自己的名字拿不出手,可江侃这样的反应还是让我又气又恼,我甚至有些后悔——反正横竖只有一面之缘,我就该编个洋气点儿的名字说给他。这样想着,一会儿工夫我暗戳戳地给自己取了一堆名字,像什么子涵、紫萱、诗涵……哪一个不比我的“张翠翠”强?
江侃叫了辆出租车带着我和阿宝去了一家兽医院,看着那家称得上富丽堂皇的兽医院,我不禁感慨万千:我们阿宝也算因祸得福了,村儿里的狗谁见过这种世面?别说村儿里的狗了,我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医院。
江侃熟门熟路地带着我们挂号、包扎,然后帮我们刷卡付了钱。见我欲言又止,江侃不动声色地说道:“得了,我好不容易做一回善事,你就别纠结这几个钱了。我妈前些日子养了一只京巴,在这里办了张VIP,不用白不用。”
其实,我很想问问他,京巴是啥。可我不想暴露自己没见过世面,所以就强忍着好奇,闭上了嘴巴。
“对了,你的狗看起来饿得不轻啊,它平时吃什么牌子的狗粮,我们去超市给它挑些狗粮吧?”
“作为一只乡下狗,它从来没有吃过狗粮。确切来说,见都没见过。”我已经放弃挣扎了,没见过世面就没见过世面吧。
江侃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