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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越压越低,宋承和蹲坐在墙根下,心里的那碗水忽然就翻了。大抵是失望,又是愤怒,加之害怕。
他心里头门儿清,偷偷摸摸绕回去,第二日跟着父亲去漠北,临行前看见一家人都出来为他们送行。
母亲端的是一副慈母的架势,小弟弟们哭的可怜。
宋承和冷着脸,觉得这天底下的事情太可笑了。
踏上漠北土地,他二叔来接自己。比起国公,他显然像个自来熟,把他抱得都喘不过气了,把他的小脑袋狠狠揉了一波,笑道:“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我还没怎么见过呢,像咱们家的,一声苦也不喊。”
宋承和冷冷道:“放开。”
茶色的眼眸里慢慢都是疏离,躲在了国公爷的身后,两个人之间尴尬异常。
“他这人不懂事,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头一回见面,大家都很难受,晚上他跟这个二叔睡,呼噜打了一晚,宋承和气不过把他的袜子塞人嘴里了。
不出意外,第二天给这个人打了一顿,放在校场跑了几天。
“你这浑小子。”
浑小子宋承和在漠北待了一年多,他受不了羊肉的味儿,挑食的紧,结果给人硬塞下去,摁着头喝没烧开的水,身子骨倒是越来越好。
后来开战,祁蒙山脚下面他躲在后头的营地里不知道前线如何,只过了三天,残兵败将全回来了。他二叔是给抬回来的,一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宋承和依旧是冷着一张小脸,看他喝不下药,一个人流着血在那里跟他叨叨过去的开心事情。
“月哥儿,你这孩子生的倔。”他说完咳了一口血,然后转着头看宋承和,“老子有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把你打死。”
“你都要死了,说什么破话。”宋承和呛他。
“我要死了,你快滚回去罢。”
宋承和摇摇头:“我要看着我爹得胜,将那些下贱的玩意儿打退。”
“你能喊我一声二叔,能不能喊我一声爹?”他又咳血,胸口都染红了。
“二叔。”
原以为这男人会死不瞑目,结果他还笑,笑着笑着就断了气。
……
宋承和把他的遗物翻了一遭,偷了一只簪子,那簪子与他母亲头上的乃是一对儿。此外他就有一条锦带,摩擦久了边角磨损。
注目良久,眼前浮现他死的样子。
宋承和那么小已经开始叹气了,国公回来把他抱着哭,他看着国公的头顶在心里嘲笑这个男人。
绿的死死。
往事太多了,他把这一遭回忆完秦诗也回来了。
“你去把那对联取了下来罢。”宋承和吩咐道。
“怎么看也不相称,以后再看也是。”他低声一笑,“这东西好像是我二叔的诗?”
……
话说宋景和今儿从族学回去兴致寡淡,写完先生布置的作业天色已经黑透顶了。满秋送来饭菜,他想起书房里的十安来,捡了几样菜送过去。
不过十安显然不在。
宋景和猜着她大抵是饿了,自己先去厨房。
于是便将饭菜搁在书房里,他去外间,屋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不过月上中天,宋三少爷慢慢心情便沉了下去。青俊的面上拢了一层寒意。他练得字愈发凌厉,最后手上那只狼毫断了。
推门而出,满秋十有□□厮混去了,他一人打着灯在前院寻找。白衫上落有枝叶剪影,说不出的清雅,不过眼神晦沉。
最后寻着寻着,他找到了黼黻斋。
望着那三个字,宋景和自嘲一笑,打着灯笼预备着原路回去,想着该如何整治下仆。他路过镜湖时蹿了几只小野猫,太湖石叠的假山后是紫竹,风吹过飒飒作响。
他扫了一眼,提着脚步慢慢往回,背影消失后假山那处露了两个人,影子都缠在一块,咒骂打砸止不住。干净的衣裙上既有草屑也有水边的湿泥。
十安揪着人的领子给了一个背摔。
满秋踹她屁.股,两个人骂的愈发难听。
“你这个小贱人,仗着脸脚踏两只船。”
“你骂谁贱呢?”
十安忍无可忍:“你自个儿都不自重,有什么资格说旁人。我可没有脚踏两只船,分明是你背主。”
满秋那张娇俏的面容上柳眉倒竖,捶了她胸口弄得十安疼的一叫。
“你就是下贱。”她覆在十安耳边,恨道,“你当真就不背主了?宋允和那儿你倒是投奔的快!”
“三少爷懦弱无能纵容你,咱们两个可都没那个好命给二少爷当姨娘。别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在我面前摆脸色。”
“在国公府你算什么玩意儿?”
十安懵了一瞬,她为什么要给二少爷做姨娘?
两个人方才是狭路相逢,满秋看她迎面而来,白日里装出的善解人意顿时烟消云散。她也不全信宋允和,藏娇的地方多了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