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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咳了几声,然后道:“这也是没法子,过来时地上水多,没避的好一脚踩滑了。”
宋景和点点头,顿了顿手,轻轻道:“我这可没衣裳给你换。”
十安本就不指望他,宋三少爷心黑死了,纵然偶尔对她好一些,可总是忽上忽下,这么几年她可看透了,尤其是六安死之后。
未曾收尸。
宋景和招她过来,指着对面的椅子:“你搬过来坐上去。”
十安把衣服搭在椅背上,双手扶膝,隔着一张桌子不知他要做什么。长安下午告诉她,一般管书房的话,无非便是无人记得吹灯,将书架上的灰尘扫去,将地擦干净,将书放回原位,洗笔这类事情。
她脱去外衫之后宋景和看见了她里面的旧衣。十安过日子除了在吃跟戴上面,都省。这衣裳似乎还是她去年春做的,大约近来长了些个,中衣下缘到了腰,往上就要露一线白来。
往上看,那张小脸瞧不见笑,仿佛跟谁生闷气一样,烛光落在那双眼眸里,闪烁着,唇不时添那么一下。
她在紧张。
“你冷吗?”
她摇摇头:“这屋里暖和。”
“那好办了,你既不冷,便给我寻一本这样的书。”他合掌,低低笑道,“认得这四个字吗?”
他写的是——幼学琼林。
十安歪头,念了出来,宋景和的字临的是赵孟頫的帖,优雅从容,笔墨未干,那纸被他推了过去。
“你若不认得,一个字一个字对好了。”宋景和掸了掸衣袍,摆手,侧颜俊逸的像是她进厅堂时瞧见的那幅山水画。
今夜他说话温和,不过十安耳里还是雨声。
似乎她来了这里,如何也忽略不得。
捏着那纸,她白净的面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透着墨香的纸如今于她而言大约就是入国公府领的第一份圣旨。
宋景和回头,束发的荼白带子微微晃着,被他抓住尾巴抛到肩后。十安在他的视野里没怎么变过,又土又可怜。
十安一时半会是不会找到。
他轻轻一叹,外面打了春雷,似是要到清明了。
宋景和原本觉得,放了十安兴许是个善举。昨夜对着那一地月光,他不觉把人抱着,莫名如此,大概春日愁如柳絮,他也不能幸免。
宋景和推开门,提伞出去一趟。
外面雨渐渐变小,毛月亮露出半边脸,倒影在积水里,叫他给一脚踩碎了,荡开浅浅涟漪。
半个时辰后。
一回来,门里那人苦着脸,依旧没能找到,听见声音十安便道:“这书许是没有。”
“为什么?”他拎着食盒,笑也不笑,道,“你定然是偷懒。”
说罢,他挤干净衣摆上的水,从西风苑摸到小厨房,若非他记性好,这必然要走岔。国公府那么大,他常年不在,晚间要避开巡夜的,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他竟做的如此只好,宋景和忍不住点点头。
十安还在那边解释道:“这么多书,我都一本一本瞧过。这类启蒙的书,当真是一本没有。”
他赞同道:“那是因为,这书在你少爷的脑海里。”
十安蹙眉,蹲在地上猛地一站眼前全黑了,血液往上涌,未几她把眼睛睁开,只瞧见他也将衣衫脱了,穿着中衣,腰那儿系着墨绿汗巾子,宽背窄腰愈让人流连几眼。
“你你你……怎么脱衣服??”十安大惊失色。
“瞧你叫的,这西风苑可不止我们两人。”
宋景和将食盒展开,里面的东西是今儿的剩菜,匀出来放在橱柜里的。他猜想晚间十安怕是睡不着了,既然如此不若多吃点东西,慢慢定然就能入眠,免得想的太多。
“你也不是没有看过,我这般品德之人,会脱下这衣衫对你这婢女耍流氓吗?”他回头,微微一笑,“你怕什么?胆子这么小,日后怎么给我做事。”
十安一怔,脸发烫。
“没有。”她倔强否定,“我只是怕你着凉了。”
“我着凉了自然会看大夫。”宋景和喊她过来,递给她一双筷子,“念你人生地不熟,特意露了一手。”
那一碗银木耳微微有暖意,宋三少爷翻遍食盒找不到汤匙,见状便道:“对嘴喝罢。”
“不合规矩。”十安忽道,嗓音沉闷,半阖的眼帘遮住杏眸里的一丝不堪,下午的时候那些事情一一还存于记忆里,想起了仿佛就在前一秒。
他黑眸一沉,半晌笑出声,支着手,另一只把她下巴捏住,和缓道:“你跟我谈规矩,倒是新奇。”
“规矩二字,你都不会写,别在我面前装正经了。”他哼笑,“那些人跟你是一类人吗?你是我的丫鬟,她们却是英国公府的丫鬟,卖身契在大夫人手上。”
“你的规矩是我定的,若是有人拿规矩教训你,你便还她规矩。”
说完这些,十安一直想底下去的头被他的大手乱揉了一通。
那双小狗眼睛里似乎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