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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里透红,炯炯有神盯着外面。
“松石县咱们就这么走了?”十安眯着眼睛,蹭到了车外面,一双脚晃着,也挨不到地,脚上蹬一双黑布光面的布鞋。
宋景和赶车,余光见她这样便问:“你这人好生奇怪,难不成想多留一会,欣赏长公主的风姿?”
长公主破腹验菜,那场面十安记忆犹新,当即否认了,只道:“松石县好是好,可人生地不熟,还是回去安全。”
“回去也不安全,如今须处处小心。”宋景和黑眸一沉,思及他的长兄,冷笑道,“有的人就是疯狗,被咬上的不能自认倒霉。”
十安见他的笑容透着那么几分阴冷,心想宋三少爷这锱铢必较的性子,定然是要报仇了。只不过如今他住在乡下的庄子上头,能施展的开吗?
“你如今八成是想,我这不受宠的庶子,有什么法子报复对不对?”宋景和突然问道。
见她一怔,便笑道:“你看不上我?”
眼神晦暗几分。
十安摇头,对宋三少爷极有眼色,一本正经发誓,神情肃然:“你是我的主子,我一直很看得起少爷。”
“有多看得起?”
她比划了一下:“少爷在我心中这么高,心胸这么宽,长得比我头上的花还赏心悦目。”
听前半段宋景和是笑着的,后面变了味,他扭头,眼眸一错不错盯着她:“赏什么心,悦什么目,你当我是什么了?”
十安颇无奈道:“我读书不多,已经是搜肠刮肚了。”
声音减弱,此外,她竟抱着头,生怕他不高兴要拿她折腾。
宋景和闭了闭眼,一鞭子轻轻打在驴屁.股上,轻缓道:“《白石郎曲》里,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若是想夸一个男人,就先背下来。”宋景和翘着嘴角,声音低沉,笑道,“不过你可能背不住。”
车轮轧在官道上,十安回忆一遍,半晌道:“可是我没有想夸的男人,我眼中只一个少爷。忠心日月可鉴。”
他回过头,十安双目瞧着干干净净,如今看着也不到十五岁,并无妇人教导她什么。懵懵懂懂,何必跟她起劲?当真是越活越幼稚。
他原本那点膈应悄然化解。宋景和想,十安这是调.教不过来了,虽是笨了点,到底是实诚。
于是一扬鞭,这驴速度稍快了些,微风吹拂衣角,他放在袖囊里的一对玉佩掉了下来。
十安眼尖,赶忙喊他停下来。
她跳下去捡起来,一对里面摔断了一只。长公主赏的这东西落在宋景和眼里,仿佛只是一块石头,他扯了扯嘴角,忆及她狎玩的动作,多看一眼仿佛脏了眼珠子。
宋景和淡漠道:“送给你了。”
十安受宠若惊,这玉石入手摸起来温润,剔透无暇。是上好的玉,且雕刻的手艺极为高超,实属珍贵,他竟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自己。
她按小心翼翼打量了宋景和一眼,见他神情淡漠,似乎是不屑。
十安思忖着,虽然宋三少爷目前跟这玉过不去,但不妨碍她给少爷收着。若是他后悔起来也好挽救挽救。
她用白帕子包起来,藏在胸前的衣兜里。
到西县陈家冲还有好长路,估摸着也要到天黑,两个人在路边的小店里吃中饭,可来的不巧,已没了位置。
里头拢共就四张桌子,十条板凳,发黄的墙上挂着菜牌子。店里面出了泡汤的小伙计外,还有后厨的老板娘跟前面记账的老板,四十岁出头,嘴里嘀嘀咕咕念着数。后面的鱼腥味隔着帘子飘进来,又混杂了男人身上的汗味儿,十安摸着鼻子,站在了宋景和身后。
跑堂的问他们吃些什么,宋景和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扫了店里面一眼,走到缺了一人的四仙桌前。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宋景和笑道,“若是无人,可否容我二人与诸位拼个桌?”
他如果要装,真真叫人春风拂面。
八仙桌上剩下三人许是北地的客商,生的高大,口音重,闻言只管道:“坐吧坐吧,人多还热闹。这位朋友会喝酒吗?”
宋景和看到牌子上那酒水名字叫桃酿,点头:“酒量浅,但尚能喝几杯。”
说着他让十安坐下来,他跟着坐在一张长条凳子上,与这北地几个人谈天说地。每个人的见识不同,年龄段也不同,但吹起牛皮来都不打草稿。十安只在一旁瞧着她家少爷吹牛皮。
话出口流畅又逼真,仿佛他真的是个读书人的儿子,家中父母聚在,已成亲,有良田百亩。家中祖上可追及他宋朝的进士祖宗。
未几,上了菜,宋景和的竟都是寡淡的素菜,十安瞅了一眼,米饭用筷子压严实了一口一口吃。
食之无味。
宋景和看她不吃菜,正巧喝了几杯酒,懒得跟她说话,把绿油油的菜叶添到她碗里。
十安嗅到一股子淡淡酒香,抬头望他,见他眼神有些晦沉,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