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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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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几位同学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哇——啊”的惊呼。
    众人只见盒子里装着一只宇宙飞船模型——这显然是江逾白的手笔。更让大家惊叹的是,宇宙飞船的船尾处,刻着“船长林知夏”五个字。
    董孙奇万分后悔他今天没带相机,他好想给这艘飞船拍一堆照片。
    林知夏还没发表意见,董孙奇已经眼含热泪:“我靠!地球军团的军事力量!唐乐琴!你看见了吗!林知夏领导的宇宙飞船!”
    “我的天哪,飞船的舱门能推开,”唐乐琴蹲到茶几旁边,“真该让柳行简来长长见识。”
    林知夏抱着这一艘飞船模型,小心翼翼地推动舱门,船舱内部的陈设显露在众人的眼中。
    林知夏猛地抬头,望着江逾白:“谢谢你,非常感谢!江逾白!”
    “不客气,林知夏永远是领航员。”江逾白双手揣兜站在一旁,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林知夏拉开她的书包拉链,努力把所有礼物塞进去。但她的书包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尤其那艘宇宙飞船的尺寸严重超标。
    江逾白提议道:“等我们吃完饭,我会送你回家。你不能坐公交车,车上人多,不方便携带易碎物品。这艘飞船磕碰后,船舱内部的玻璃门可能有破损。”
    林知夏认真考虑,点头说:“好的!”
    随后,林知夏坐到餐桌边,和她的众多同学一起用餐。服务员姐姐切开草莓奶油蛋糕,每个人都分到了满满当当的一份。那蛋糕的口感好极了,软糯甜润,奶味浓郁,草莓的香气萦绕在齿间,解腻又解馋,让人身心都产生了愉悦感。
    餐桌上还有酱汁鳕鱼、松茸蒸鸡、虾滑鱼籽、桂花炖三雪……等等林知夏从没见过的菜式。她虽然爱吃,但她的饭量比较小,没过一会儿她就吃饱了。
    林知夏握着勺子,陷入沉思。她偷偷问起江逾白:“我哥哥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他请同学在学校食堂吃饭。今年我过生日,我也应该请客,对不对?”
    “不对。”江逾白否认林知夏的说法。
    林知夏虚心求教:“哪里不对呢?”
    江逾白的叔叔早已提前指点过他。江逾白饮下一口芒果汁,方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这顿饭是记忆的一部分,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是这样吗?”林知夏语气疑惑。
    “当然。”江逾白万般笃定。
    林知夏不再提出质疑。她信誓旦旦地说:“江逾白,你知道的,我记住的事情不会忘。我向你许诺……”
    江逾白不由得和她对视。她说:“你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我会为你准备更大的惊喜。我保证!”
    “为什么是十八岁?”江逾白反问道。
    林知夏做出预测:“那时候的我上了大学,思维更成熟,见识更广阔,应该会变得更有钱。还有,十八岁的你是成年人……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做同学,我一定认真策划活动,组织同班同学,帮你庆祝生日。”
    江逾白抓住重点:“林知夏,我们将会一直做同学。”
    “嗯!”林知夏非常相信他的说辞。
    生日宴会结束之后,林知夏背起鼓鼓囊囊的书包,抱着那一艘宇宙飞船模型,坐上了江逾白家里的轿车。
    回家路上,林知夏有点犯困。她偏过头,手背挨着脸,悄悄打了个哈欠,江逾白又出声问她:“林知夏,你有没有报名参加培训营?”
    江逾白所说的“培训营”,指的是省立一中初中部的数学竞赛寒假培训营。只要他们通过了寒暑假集训,拿到省级赛区的一等奖,就有希望得到学校的内部推荐,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数学联赛。
    林知夏一听江逾白提起寒假集训,她就开始犯难了:“每年寒假,爸爸妈妈都要带着我和哥哥回老家。”
    “回老家?”江逾白问她,“你老家在哪里?”
    林知夏诚实地说:“在乡下。”
    她详细地描述道:“我外婆家里养了很多动物。你喂过鸡吗?我喂过!我还在墙角的小洞里捡过鸡蛋。我爷爷家里有一群山羊,我亲眼见过小羊羔在冬天出生。那天还下了一场大雪,天气特别冷,羊圈里温度很低,我和哥哥都害怕小羊羔会被冻死,我们用旧衣服把小羊包起来,带到屋子里,母羊在外面咩咩地叫,声音很惨……”
    “乡下生活”这四个字,超过了江逾白的认知范围。他安静地听完林知夏的话,又问她:“母羊知道你们抱走了小羊吗?”
    “它知道,”林知夏特别肯定地说,“我非常确信,某些动物的思维相当复杂。”
    语毕,林知夏绕回最初的话题:“如果我报名参加培训营,我爸爸妈妈都回了老家,那我家里就没有人了。”
    江逾白劝解道:“没关系,你根本不需要参加培训营。”
    “可我想和你一起上学啊。”林知夏由衷感叹道。
    江逾白紧紧靠着座椅的后背:“你可以先回家,问一问爸爸妈妈,也许你们不用回老家过年。我前天晚上看报纸,报纸上说,明年冬天很冷。”
    “有道理!”林知夏透露道,“而且,我不太喜欢回老家。”
    江逾白侧目看她:“你不习惯乡下生活?”
    林知夏摇头:“我奶奶对我很有意见。我哥哥在家总是做家务,奶奶觉得家务是女孩子干的活。我的存在,给哥哥造成了负担。”
    江逾白和林知夏的关系越来越好,话里话外都比较偏袒林知夏。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林泽秋经常做家务,应该养成了习惯。”
    林知夏一手撑住腮帮,并未给予回应。
    凉风渐止,车速减缓,车窗外的景物不再后退,轿车停在了安城小区的门口。
    林知夏拉开车门,转身对江逾白挥手:“周一见!”
    江逾白应声道:“周一见!”
    与江逾白告别之后,林知夏双手抱住宇宙飞船模型,足下发力,狂奔回家。她像小兔子一样跳进家门,趁着哥哥还在他的房间里学习,林知夏跑向自己的卧室,还把宇宙飞船藏到了柜子里——如果让哥哥看见这艘飞船,他肯定又要和她谈起“女孩子不能把男孩子当作好朋友”的问题。
    林知夏将书包里的其它物品全部倒空。她闹出一点响动,引来了林泽秋。林泽秋倚在她的卧室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喂,你从哪儿弄来这些玩意儿?”
    “同学送的十岁生日礼物,”林知夏捧起一只猫爪台灯,“这个是女同学送我的。”
    林泽秋教导她:“你要记得回赠,别占人便宜。”
    林知夏乖巧地答应:“嗯!哥哥说得对,我一定回赠。”
    哥哥走到近前,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盒子。她打开一看,那里面装着一只运动手表。
    “爸爸妈妈给你选的礼物。”哥哥说。
    “你自己的呢?”林知夏抬头看他,“你没有一点表示吗,哥哥?”
    哥哥的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林知夏,别问人要东西,那很不礼貌。你在家也得注意礼貌,尤其是跟我说话的时候。”
    林知夏愤怒地扭过头:“我告诉你,林泽秋,不要把手放在别人的头顶,那更不礼貌!多亏了我脾气好!换个人你这么做,他们会跳起来打你!”
    林泽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仍然是一种给小猫顺毛的态度。林知夏的眼神逐渐改变。起初,她还满目凶恶地狠狠瞪着他,后来,她的眼睛又变得清澈明亮水汪汪。
    “十岁生日快乐。”他说。
    林知夏向他伸手。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本《希伯来语辞典》,放在林知夏的掌心。
    “有天晚上我回家,学校门口有人在摆摊。这本书九成新,没人翻过,没人能看懂,不就挺适合你?”他说。
    林知夏果然喜欢这份礼物。她翻开第一页,自言自语道:“希伯来语是犹太人的语言,犹太人复国建立以色列之后,以色列把希伯来语定为官方语言之一。”
    “别跟我讲这些,我不想听。”林泽秋懒懒散散道。
    林知夏蓦地合上书页:“对了,哥哥,明年寒假我不回老家,我要参加学校的集训。”
    林知夏并没有征求哥哥的同意。她只是在告知哥哥这件事。她还跑到爸爸妈妈的面前,有理有据地阐述自己的见解。
    她说,既然考上了竞赛班,就要遵循竞赛班的规矩,争取获得代表学校出战的机会,参加全省级别的比赛,与省内的尖子生一决高下。
    爸爸问她:“夏夏总考第一,还需要集训吗?”
    “夏夏要集训,”林知夏真诚地诉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能因为集训简单,而放弃锻炼的机会。”
    其实,在林知夏看来,那个冬季训练营和“海洋馆秋游”是一种类型的活动。
    更何况,省立一中的竞赛训练营不收一分钱,只要学生能凭借自身实力,考取培训名额,学校就免除一切学杂费用。
    省立一中真好!
    整个寒假都能见到同学,见到朋友!林知夏也不用去乡下过年,不用面对奶奶、舅舅和表哥,这简直是她最喜欢的春节。
    爸爸和妈妈低声商量了一会儿。爸爸还在犹豫,妈妈已经做出决定:“咱们明年春节不回去了。夏夏,我们都留在家里,一家四口一起过年,好不好?”
    “太好啦!”林知夏双手拍掌。
    周一上学时,林知夏迫不及待地跟江逾白分享了喜讯。
    江逾白沉浸在刷题的世界中。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突击特训,他的解题思路和能力都有了显著提高。他的每一位家教老师都拥有丰富的竞赛经验,众人拾柴火焰高,江逾白就是一片熊熊燃烧的野火,立志要照亮省立一中的校园。
    哪怕他课间去操场吊单杠,他都在思考数学竞赛的题型。
    竞赛班的考试多如牛毛,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每月一次的段考更是重中之重。因为班主任张老师要根据段考的成绩来给全班排座位——江逾白发誓,这一次他不会让段启言排在他前面。
    十月中旬那一场段考开始之前,段启言还在考场外和林知夏搭话。他问:“林知夏,我要是考了全班第二,你能不能跟我做同桌?”
    林知夏残酷无情:“不能。”
    段启言略受打击。他又挪步到沈负暄的面前,问道:“沈负暄,我要是考了全班第三,你跟我做同桌,怎么样?”
    沈负暄笑意温暖:“没门。”
    秋日的萧瑟冷风中,段启言眸色幽深,露出冷冷的笑容:“我要考全班第一,让你们高攀不起。”
    江逾白插话:“你做梦。”
    江逾白端着水杯站在教室之外,等待教室内的监考老师清场。江逾白的衣服大多是深黑、浅白、军绿、墨蓝之类的成熟纯色调。再加上他长得比较高,气质比较出众,他竟然给段启言带来了一种同龄人的竞争压力。
    怎么可能呢?
    江逾白比段启言小了两岁,成绩也比段启言差劲。段启言一步跨到江逾白的面前,发泄他压抑的怒气:“江逾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狂?”
    江逾白与他针锋相对:“凭我是你的江老师。你又有什么资格跟老师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旁听他们对话的沈负暄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段启言恼羞成怒,脸色变得红中带紫,好不壮观。他扯开外套扣子,站上走廊栏杆底部的瓷砖,呼啸的长风吹起他的衣角,他颇具派头地说:“江逾白,你上次跟我打赌,利用了林知夏。你本人还是个混子。我喊你江老师,那是因为林知夏的总分超过了我,你可没超过我。狐假虎威,你脑子清醒点?”
    林知夏正要冲过去,江逾白拦住了她。江逾白对段启言说:“这次段考,如果我总分比你低,我会在寒假训练营的第一天,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尊称你为段老师。”
    “总提老师,没意思,”段启言微抬起头,“你得叫我,段启言陛下,向我立正鞠躬。我还会问你,你是谁,你要回答我,你是我的属下,怎么样?我输了,我也照办,叫你陛下。”
    韩鹏在一旁听得窒息:“妈呀,你们俩别玩那么大,我们学校的寒假训练营里,不仅有初二年级的师兄师姐,还有其他两所初中的同学……你们想想,一百多人的课堂上,大喊一声陛下,那跟脑子进水一样!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江逾白置若罔闻。他只看着段启言:“可以。”
    段启言和江逾白击掌为誓。
    江逾白再三确定:“你别反悔,段启言。”
    段启言背靠栏杆,仰天大笑:“江逾白,你听好了,我就算从教学楼一楼爬到三楼学狗叫,我都不会反悔。”
    考场内的监考老师已经清查了一遍教室。老师们站在门口,呼唤所有同学,众人立刻闭口不言,秩序井然地走入教室之内。
    江逾白的考试座位在第一组的第一排。座位号都是随机的,江逾白坐在门口通风处,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段启言挑衅般地冲他抬眉,他视若不见,宛如老僧坐定一般静静地待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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