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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宋真在家里熬萝卜排骨汤,整个屋子都充溢着浓郁喷香的味道。
陆驿远脱下西装放下公文包,单手松着领带走向宋真:“我们家勤劳的田螺仙子在做什么呢?”
宋真咦了声:“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拿小木勺往锅里舀了勺汤,递向陆驿远:“尝尝看,小心烫。”
白萝卜的清甜融进了香浓的排骨汤里,鲜得人要吞下舌头。
“留着整栋楼的人加班呢,我先溜号了。”
吃了饭,宋真收拾完环顾四周没找到陆驿远,却在露天阳台看到了他的身影。
阳台的门被陆驿远反拉上了,他独自站那在抽烟。
宋真拉开阳台门,给陆驿远披上了条毛毯:“不怕冷啊。”
陆驿远吸了口烟,看着袅袅的白气盘旋而上,又消散在浓稠的夜色中。
“欣赏夜景。”
宋真低头往下看,高档公寓小区连个苍蝇都放不进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只是把这里的房子当做自己众多房产之一,偶尔住住罢了,更何况天气转冷,底下更没有什么人走动了,少有烟火气。
只有在夜风中此起彼伏的香樟树连绵一片,幽暗昏黄的路灯独照一隅。
头顶昏沉的天幕,连月亮都躲藏起来。
宋真不知道陆驿远在欣赏什么夜景。
陆驿远看着手指上夹着的星火一点点燃烧:“你快进去,我烟瘾犯了,不想熏到你。”
宋真有点恍然,和他在一起时,几乎没见过陆驿远抽烟,他竟下意识地认为陆驿远不会抽烟,但他完全没忘记,以前还和章焕仁在一起时,偶尔和他朋友聚餐,一屋子的烟雾缭绕,而坐姿放荡不羁的陆驿远抽烟点火是何等的老练,俨然一个老烟民模样。
陆驿远抖落一段手中的烟灰:“我知道你讨厌烟味。”
诚然,宋真是讨厌烟味的,从前他也对章焕仁三令五申禁止在家抽烟,而章焕仁顶烦这个,宋真在事后也有反思过,这段惨烈的分手中,自己或多或少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为人刻板,不懂变通,少有情调,爱立规矩与说教。
此时被陆驿远这样一说,宋真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实也还好,我担心说得多了,你会觉得我啰嗦又多管闲事。”
陆驿远对着花盆里的泥土拧灭烟头,毛毯够大,他把毛毯分了一半给宋真,两人裹在一起:“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作为伴侣,你有合法的权利来管制我。”
宋真垂下头:“最开始可能会有新奇,到后头难免会厌烦。我这人,我知道我并不讨喜。”
在感情里,宋真一直处于被动和无自信,更遑论上一段失败的感情还历历在目,令人胆寒,一旦陷入无限循环的自我否定与自我厌弃,宋真就钻牛角尖一样变成一只缩头乌龟。
陆驿远捏了捏宋真的脖子:“宋真,我说过人无完人,实话实说,你有很多缺点。”
宋真叮一下地抬起头,陆驿远改用指腹抚摸他的一小块皮肤:“你那么喜欢自我剖析,我相信你心知肚明那些缺点,你自恃清高,不屑与俗人为伍,却又难免存在许多缺陷,你会有小小的报复心、自私心、嫉妒心和不甘,你想扔掉那些阴暗面,而这些阴暗面又同你如影随形,于是你想方设法把这些小阴暗一一藏起来,努力做一个完美又正直的人。”
宋真目光游离,呆愣地歪着脑袋望着黑夜。陆驿远继续说:“我爱你,爱你闪闪发光的优秀,也爱你如弃敝履的小缺憾,因为这些都是你,少了一个都不是最完整最真实的你。”
宋真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从小到大,他都尽心尽力地做一个爸妈的好孩子,老师的好学生,单位的好员工,社会的好公民,自我洗脑似的塑造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格,而在某些夜晚,一些阴暗的想法就如同漫天的海藻一般疯长,缠得他寸步难移。
和章焕仁分手后,他当机立断把屋子里所有自己的东西都扫荡一空,销毁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在不想纠缠不清的同时,潜意识里他又何尝不是恶毒地想让章焕仁痛苦与后悔。
他父亲撞人逃逸后,他立马选择了亲人的安危,而罔顾法律的制裁和受害者的控诉。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尚,他性格无比别扭,纠结又痛苦自己丑恶的一面。
直到有一个人站了住来,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不完美,却说他爱着他的不完美。
宋真主动牵住陆驿远的手,陆驿远身上的烟草味好像也并不那么刺鼻难闻了,反而有种深沉的令人安心的沉淀感,宋真低声说:“谢谢。”
陆驿远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回握住宋真。
他们共披一条毛毯,比肩站立在夜色中,仿佛眼前真的是无边的曼妙美景。
第47章
忙了好一阵子,陆驿远成功拿下了这个大单子,尘埃落定后终于得了空闲。
大周末的在家里打开家用投影仪看电影,地上铺着柔软的纯白羊毛毯,盘坐在上面,又把宋真圈在怀里,下巴轻轻磕在宋真的肩膀上,宋真穿着简单的一套睡衣,毛茸茸的质感戳着陆驿远的下巴,有些泛痒,再往旁边挪一厘米,就能用嘴唇碰到宋真耳朵上的小绒毛。
这种感觉就像变成了只小野猫,晒在冬日的暖阳下,舒适惬意得睁不开眼睛,能翻个身伸个懒腰露出小肚皮,也能张牙舞爪地挥挥爪子磨磨牙。
想着陆驿远就咬住了宋真的耳朵,他早想这么做了。
宋真坐姿端正看电影,感受着陆驿远用牙齿在磨着自己的耳尖。
“你是小狗么?”
陆驿远把宋真抱紧,埋在他的脖子里,发声含糊:“恩。”
这个片子陆驿远其实看过的,他只是陪着宋真再看一遍,他划着手机,随口说:“宋真,过几天我朋友订婚,我们一起过去玩玩吧。
宋真身子一顿:“你朋友我又不熟。”
是推拒的态度。
陆驿远用脸颊亲昵地贴着宋真的脸颊:“出去走走散散心罢了,你要是不开心了我们就马上回家。”
有钱人永远喜欢铺张浪费,区区一个订婚,就把阵仗打得跟结婚一样。
场地是在露天,天空大晴,广阔如同碧海,阳光铺撒在整齐的葱葱草地上,闪着金箔般的碎光。一众的管弦乐队在拉着悠扬浪漫的曲调,每棵树上都飞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心型气球,河边有一群孩童追逐嬉闹,一整排的长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食物。
陆驿远贴着宋真的肩膀问他:“羡慕不?我可以做得比这个好一百倍。”
宋真把脸一撇,难掩羞意:“并不。”
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