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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保镖,努力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两个人走出去的时候,穆丹忽然“啊”了一声,秦威航停下来看她,穆丹的视线落在他胸口,说:“你衣服都蹭脏了。”
秦威航穿着一件牛仔夹克,却是很特别的短袖款,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袖T恤,纸箱把他T恤的胸口蹭上了灰。穆丹盯着那层灰蹙起眉头,这孩子看着就像从海报里走出来的,弄脏他一丁点她都过意不去。
秦威航低头扫了眼胸口的脏污,抬手拍了拍,说:“没事。”
穆丹又指了指他手肘:“袖子上也有。”
秦威航抬起手臂去看手肘,穆丹就给他拍了拍,但拍不干净,便说:“你去洗手间擦一擦吧。”
秦威航说不用了,下次我穿黑色的衣服来。穆丹都被他说笑了,说:“也不用黑色,要不下次我给你一双袖套,我有一双粉色袖套,你也能试试你能不能驾驭这个颜色~”
她有意逗他,秦威航就很浅地笑了一下。
穆丹感觉秦威航在自己面前时总是放不开,连笑都是很收着的,就一直是那个犯了错的少年。
站在玄关,她看秦威航低头换鞋,还是不一样了,心想,初次见到秦威航时他才十五岁,身高不足一米八,还可以说是个美少年,现在真的太高大也太英俊了,尤其是看背影,仿佛换了个人。他长了一副极有威力的外表,却放着不用,她有时看着他,都难免老母亲心思泛滥,想问他到底喜欢哪种女生。
秦威航沉默地换好鞋走进来,对这个师母他总是有些无法面对的,穆丹并没有因为钟竞攀岩事故的事怪过他,每一次他想道歉,穆丹就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让他什么都无从说起。也许钟竞告诉了她真相,也许钟竞替他隐瞒了。
钟竞出事后还保持着乐观的心态,他总觉得那都是装出来给他看的,但有一句话一定是真的,出院前一天,他去医院看钟竞,看见穆丹从病房出来,带着钟竞的衣物去清洗,她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叫住她,自己推门进了病房,却见钟竞躺在病床上,就面朝着门的方向,眼圈红红的,看见进来的是他后才回过神,笑着对他叹了口气:“唉,我这辈子最不走运的可能就是从那上面掉下来,最走运的事大概就是认识小丹了。”说完他靠回枕头上,望了一会儿窗外,说,“这想法挺自私的吧?”
钟竞这样问他,他不知怎么回答。
钟竞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胳膊,他很虚弱,那一拍轻飘飘的,然后说:“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要多为她付出,不要等以后没机会了,只能她为你付出,那太不公平了。”
在知道自己双腿不能再行走时钟竞都没有流过泪,却是在说这句话时,秦威航看见了他眼底的泪光。
他说:秦威航,等你遇到那个值得的人,你要疯狂地对她好。
说这句话时,他眼里也有一种疯狂,名字叫后悔。秦威航喉结滚了滚,不置可否,他觉得这一天离他太远了,值得的标准是什么,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可能终其一生都遇不到那样一个人。
钟竞的腿无法行走后,公司调他来了A市,穆丹跟着他辞退了工作搬来这边,起初没有助理的时候就是穆丹推着钟竞每天去公司,后来公司上了正轨,钟竞的一部分工作可以在家里完成了,穆丹才去了现在所属的剧团。他们没有小孩,应该也不大可能有了,虽然钟竞作为高管的年薪不低,并不需要穆丹去工作,但他还是想让穆丹去工作,找的理由是什么“天天在家对看,久了会腻,感情就不牢了”,穆丹说“我早就腻了,差这几天吗”,但她还是去剧团工作了,他们彼此都懂得彼此,嘴上说一套,心里想的是另一套,但偏偏对方就是不吃嘴上那一套,是能一眼洞穿心里那一套的人。
以前都是穆丹送钟竞去医院,秦威航来A大后基本就变成他开车带钟竞去复健了,就好像今天。
每一次带钟竞去复健,扶他上车,秦威航都要克服一次心理障碍,他始终无法从那种落差感中走出来。从前的钟竞是征服岩壁的人,现在竟然到了连上车都需要人帮扶的地步。
到了越野车边,钟竞自己从轮椅上撑了起来,他不愧是攀岩高手,手部力量还是在的,还笑着对秦威航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靠这双手也能爬5.12。”
这秦威航是信的,因为也只是5.12,钟竞以前是能爬5.15的。
钟竞撑起身体将自己挪到了副驾上,秦威航就帮他把腿抬上去,放上去后钟竞低头朝他说了声“谢谢啊”。
秦威航没有抬头看他,从头到尾只给他一个冷峻的头顶看,还有头皮,钟竞无奈地笑了笑,秦威航耳鬓两侧的头发总是推得有点薄,看着就刺手,也能看见同样冷峻的头皮。
“哎,你还记得你第一回 带我去复健吗?”钟竞打趣地问。
秦威航当然记得,那次从医院回来,上车时钟竞忽然没能撑住,竟从轮椅上滑了下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刚满十八岁的秦威航站在旁边怔住了,他从未见钟竞如此狼狈,那是他的老师,是一个原本比他强悍,比他成熟,能指导他,关心他,照顾他,为他的人生指点迷津的男人,他活到十八岁,钟竞就是老师,是大哥,是比父亲更像父亲的存在,可现在却变得这么陌生。
然而下一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蹲下将钟竞打横抱了起来,放上了副驾,迅速地为他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他不知道自己出神那一下钟竞在地上坐了多久,进出的医院的人在以怎样的目光看钟竞,他懊悔自己的迟钝和无能。
他以为自己抱不动钟竞,那个在他视野中像山一样伟岸的男人,可是手臂在接触到钟竞无力的双腿时爆发出了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力量,他不仅抱起了钟竞,而且似乎一点都不困难,曾经暗自羡慕过的钟竞身上的一切,现在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了,他都加倍地拥有了。
钟竞并没有因为那个跌倒和被人抱起而失态,反而感慨:“你真的长大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秦威航佯装镇静地开车,说:“那都多少年前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一米八,我的整个世界都矮了七八公分,我在那样的世界里仰望你,没想过要长大。
***
秦威航从另一侧拉开车门上了车,车门关上的声音和钟竞的说话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你那个时候剃了个平头,我心想这小子不是报的法学院吗,这是要去体院打篮球了吗,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帅了,什么都要尝试一下?所以你干嘛剃平头啊?”
秦威航把奔驰车开出车库:“不是你跟我说这边很热吗?”
钟竞听完愣了一秒,下一秒“噗哈”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