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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诊的老大夫早就说了,起不了床,见不了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都没人样了。
有些个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更是不客气道:“呸,为老不尊,一个个眼里都是钱,怎么,就缺那口茶,喝了好升天啊?”
“也就欺负人家没爹没娘,孤苦个弱女子。幸好是个要强的,不然得被生吞了!”
这话还什么都没说呢,便被劈里啪啦数落一声,那些看着人五人六在族里举足轻重的族老不禁涨红了脸。
虽然他们的确是打着苏月家产的主意,可是被人直接掀了老底拿到门面上来,还是有羞耻心的,哪儿还敢再进门去。
“走吧,让月丫头好好歇息,等她身子好了,再说吧。”
“哎,三叔公,这……就这么算了?”苏二叔不甘心道。
只见头发花白的三叔公在儿子的搀扶下,瞪了他一眼:“怎的,月丫头都这样了,还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
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京城地界,他们是不敢莽撞的,只能先行离开。
其实以苏二叔的意思,苏月这丫头片子定然不同意,何必她到场,直接族里决定,官府一过不就好了?到时候由不得她不交。
可是苏月毕竟是苏月布庄的现东家,也是唯一的女儿,不经过她的见证,她完全可以打着不认的名号来回掰扯,难不成真闹到官府面前去?
哪怕初来乍到,他们也听说了,苏月是如何将永昌伯府的脸皮撕扯下来,八卦小报背后是怡亲王,那可是尊贵的王爷,万一来个鱼死网破,他们得不偿失还是其次,惹恼了王爷怕是得遭罪。
小民还是怕权贵的。
这一等,十天就过去了。
苏月的身体终于在细心调理之下,慢慢恢复。
她终究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骨子里拧着一股气,这一次下了病床,虽然衣裳穿在身更显得空荡荡,可是眼睛却分外明亮,带着对命运不服的光芒。
而这个时候,北行已经不负众望从苏州回京,将调查的东西呈到了李璃面前。
“王爷,奴才已经命苏州府尹将此事移交京兆府,包括所有卷宗和证据。”北行道。
“同伙和嫌犯呢?”
“也已经送往了大牢。”
李璃将手里的来龙去脉放下来,拿起了扇子,轻轻地敲着桌面,没有再说话。
东来和南往互相看了看,东来夸奖道:“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其中另有隐情!”
然而李璃脸上却怎么高兴,反而问道:“你们说,若是苏月软弱一点,没有这个勇气来八卦小报找本王,会是什么样子?”
“这……”东来语塞。
“好一点,便是拿着那三成的家产跟永昌伯府来回撕扯,坏一点,怕是被吸光了血,郁郁而终吧?”南往道。
然而李璃依旧摇头:“不对,这不是最糟糕的。”
“啊?”两人齐齐看向他。
只听到向来沉默寡言的北行开口道:“悲痛欲绝,随张元一同而去。”
贪婪又狠毒的人,哪怕抢了那大半的财产,也多半是不满足的。
先不管苏家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光苏月布庄的三分之一便是了不得的一笔财富,他们岂会看着从手心里流走?
苏月无父无母无子无丈夫,没有人会再为她撑腰,也无人管她死活,自然寻个好一点的理由,送上一程,谁又能知道呢?
人性之恶,不能想象。
“去吧,将这件事告诉她,两天之后就去见苏家宗亲,将此事了结了。”
东来下去吩咐,李璃在书房里呼啦啦地使劲扇着扇子,来回踱步。
北行很少在李璃面前,便有些不解,眼神示意南往:王爷这是怎么了,天气太热?
南往凑过去,小声道:“不高兴了呗。”
这么多年来这两人在跟前伺候,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乃是面善心善之人,看到点不平的事也得跟着一起难过。
要不然,樊大将军那杀头的事他参和什么?
北行恍然,然后使了一个眼色:哄一哄?
南往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道:“王爷,今晚樊将军无需值夜,要不,咱们移驾?”
李璃将扇子一合,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道:“走。”
北行:“……”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南往提醒了一句:“回去看小报。”
第49章 分割
两天后, 苏宅大门打开。
苏月布庄的大掌柜带着各分行的掌柜一一走进苏宅,他们的身后抬着一个个箱子,是几个强壮的大汉一同抬着的, 可见里头的东西有多重。
除了苏月布庄,还有苏家置办的宅子, 田庄, 店铺等负责人也一同到场。
宽敞的苏宅顿时站得满满当当。
一大清早地闹出这一响动,让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一同纷纷围过来, 好奇地张望,有的跟苏月关系不差地还问:“阿月,你这是做什么呀?”
苏月虽然大病一场,瘦得脱了相,可是今日她的精神头却不错, 梳得整齐的发髻上还簪着素白的绢花,稍稍抹了点胭脂遮住了苍白病态的面容。
她就笔直地站在门口,闻言便柔声道:“王婶, 因着我的病,早该掰扯清楚的家产拖延了不少日子, 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既然躲不掉,那就在今日一并理清楚吧。说来, 这些族老们千里迢迢远赴而来,怕是早就等急了。”
千里迢迢这四个字当真讽刺, 周围听了不禁面露同情,有的一同做生意的还建议道:“那你也不能这么实诚, 我瞧着各地布庄的掌柜都到了,这是要当场清点吗?你才是东家, 他们能知道个什么,瞒下一些根本看不出来。”
这人一说,边上都点点头。
“你就一个女人,手里多攥点银钱才好傍身,那些人,能打发就打发了,本来就不是他们的。”
然而苏月却笑道:“不了,大病一场,鬼门关里走一趟,我也想清楚了。钱财再多,也不能让爹娘和元哥回来,我活在这世上其实没多大意义,若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元哥临走前让我一定好好活着,说不定我早就随他们去了。这些钱,他们要就拿走吧,别再扰我清净,我……真的受不了了……”
苏月的笑是惨笑,是认命的笑,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笑,看得人尤为心酸。
那位王婶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你这样想也好,这世道,对咱们女人本就不公,失点钱财,保个平安,早点将这帮子狼心狗肺的东西送走,也能多活几年。”
“唉……阿月啊,要挺住。”
“多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的鼓励,我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苏月说着,忽然身体一僵,手顿时握紧起来。
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