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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松开手铐,叶晨下了车。
他下车的时候,林酒还想要不要也假装自己想上厕所,然后借机跑掉呢?但他又一想,算了,叶蒋是叶晨的爸爸,可不是他的爸爸,叶蒋对叶晨好,对他可不一定了。
叶晨从车上下去,走下高速公路,似乎去了公路下面上厕所去了,他这一去,足足有几分钟没有回来。
最开始叶蒋还有心思和林酒偶尔聊两句天,到最后一句说话的念头都没有了,焦躁不安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直接下了车去找叶晨,临走之前,叶蒋还仔细的检查了林酒的手铐,确定林酒自己不能挣脱之后,他才放心的离开。
叶蒋离开之后,林酒开始努力的挣扎。
他也没有什么技巧,完全就是用力挣,很快,他的手腕附近就被摩擦红了,金属的手铐在他的腕间叮叮当当的响,林酒想了想,又探身在车上左右扫了两眼,想看看车上有没有什么他能利用的工具。
但可惜,根本没有。
叶蒋把这里收拾的很干净,连一个矿泉水瓶子都看不到,不过这个时候,林酒倒是看见了有几辆从远处开过来的车!
是警察吧!
林酒兴奋坏了,车窗没开,他没办法探头出去,只好在车里喊,他一喊,车里就都是他的回音,有点刺耳,转瞬间,那几辆车就已经开过来了。
车上果然是警察!
对方来的很快,也很谨慎,小心的将林酒救出来,还帮林酒解开了手铐。
解开手铐的时候,警察还问林酒那对父子去哪儿了。
林酒远远地指向了叶晨和叶蒋消失的地方。
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林酒也察觉到了有点问题,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一点预感,但他又不太敢确定。
几位警察叔叔立刻决定让林酒留在车里,无论如何别开门下车,他们要先去找到叶晨和叶蒋。
叶晨虽然是叶蒋的儿子,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算得上是叶蒋的人质,叶蒋是一个逃亡了十几年的嫌疑犯,这样的人,确实有可能对自己的儿子心软,但也心软不到那里去。
林酒缩在车上,老老实实地听警察叔叔的话,坐在车上哪儿都不清去。
说实话,他现在的精神还有点恍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当事人反倒像是做梦一样,直到几个叔叔安慰着他、并且马上举着枪冲向公路下的时候,林酒才恍惚间回过神来。
结束的这样...轻而易举吗?
他垂头,看着自己被手铐勒红的手链,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正当这时,林酒突然发现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已经拆开来了的档案,他一眼瞟过去,隐约看见了叶蒋的名字。
林酒心生好奇,伸手去拿,拿到了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警局里调出来的文档,文档上面有叶蒋的一些个人介绍,户籍住址,还有以前的工作单位,都是很久之前的了,林酒还看到了一份手写的报告。
手写的人是用钢笔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林酒看着看着,突然间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案例。
林酒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十几年前的A市,受害人白茶,被救出来的人质叫江元野。
白茶,白家,江元野,十几年前到现在...
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林酒好像恍惚间明白了江元野到底去了哪里。
第54章 终章
高速公路的土坡下。
A市的高架桥架的不算完整, 在城中的时候还是林立的桥梁,出了城,就渐渐的没了桥的踪影, 道路两旁都是未经开采的土丘, 跑很久才能看见一个加油站。
彼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A市的初秋云霭含雨,天空暗沉沉的,显得很昏冷, 土丘旁边,摩托车还散发着余热,机甲翁振,被斜斜的砸在地上。
地上除了摩托车, 还倒着个人。
对方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只有一副被生活掏干了的干瘪躯体, 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头冲下,后脑上有一个洞,在往外流血。
如果这个时候有治疗过江元野脑袋的医生在此,左右观察一下,大概会觉得这个洞十分熟悉,无论是角度, 还是洞的大小,都跟江元野脑袋顶上的哪一个差不多大。
也就是说, 如果这位能侥幸活下来的话, 多数也会患上跟江元野一样的头疼症。
叶晨跪在土丘旁边吐,吐够了,他回过头踉跄的爬起来, 就看见江元野此时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锤子,一边在把玩,一边垂着眸打量着叶蒋的后脑,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时候天色暗淡,远处是黄沙土丘,一眼看过去一望无际,天边堆着一座座楼层和未曾开发出来的工地,江元野的身影像是浸着纯粹的夜,他的影子也随着他一起,一下又一下的颠着手里锤子。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像是正在做常规训练一样,可他的身上却沾着血,他的面前却是一个随时都会变成尸体的人。
叶晨肚子里酸液翻涌,他又想吐了。
特别是他想到地上躺着的这个是他爸的时候,胸腔里的复杂情绪全都变成了酸水儿,拱的他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其实...没想到江元野能跟来。
他的计划挺简单的,他只想把他爸送进监狱里,让叶蒋好好改造,以后有命出来的话,他还是会给叶蒋一口饭吃,让他饿不死的,如果没命出来,他以后就当自己没这个爹就是了。
但他没想到,在土丘后面,他和叶蒋动上手的时候,叶蒋反倒比他凶悍的多,六十多岁的年纪,突然间爆发的身手竟然将他压制住了,直到关键时刻,江元野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一个榔头砸在了叶蒋的脑袋上。
当时,血喷了叶晨一脸。
叶晨一直在拿袖子擦,他的袖子上有他的呕吐物,有血,散发着酸臭的味道,他手脚冰凉,只是怔怔的看着。
地上躺着的人是他爸,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要给他妈妈报仇,要亲手送叶蒋去坐牢,因此他坚定信念排除万难报了警校,但当他站在这里,真的看到叶蒋的惨状的时候,却又根本都无法接受。
他从内心里排斥这一幕,畏惧这一幕,他不断的在擦脸上的血,将自己的脸擦的一片血红,血在他的脸上干涸,那味道让他浑身发颤,他双腿发软,忍不住蹲在地上,用手捡起来一把土,手指发软地往自己的脸上擦,试图把自己脸上的血腥味儿擦掉。
坚硬干燥的土糊到了脸上,粗糙的质感终于代替了灼热的血液温度,叶晨在此时才能正常呼吸,他偏过头,却看见江元野还蹲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掂量着手里的铁锤。
“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