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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酒被叶晨问的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算是情侣吗?
抱过了,亲过了,江元野不知道爬过他多少次床了,但是他们最终却没有走到一起去,连短暂的相处也总是会伤害对方。
他太敏感,江元野又太锐利,他一碰就缩,江元野偏偏不达目的不罢休,总是将一切都闹到无法挽留的地步。
林酒扣着手,轻声回:“算...相处过吧。”
应该算是吧。
“看来相处的不太好。”叶晨换了一个方向坐,他背靠栏杆,侧面对着林酒。
不知道为什么,林酒觉得叶晨的心情看起来居然不是很坏的样子。
林酒小小的“恩”了一声,兴许是因为叶晨是他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中的唯一一个“知情人”,所以林酒罕见的有了点倾诉的念头,他没有说家里面的那些事儿,就是简单地和叶晨说了说他和江元野。
“他就是一个...不算那么好的人。”林酒提起来江元野,像是整颗心都在被牵扯一样,刚才他没那么痛,但现在,却好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痛,他一只手抓着衣角,嘴唇一动,牵扯到了嘴角的伤,林酒的鼻尖又酸了一下,才慢腾腾地说:“他脾气很不好的,经常打人,谁都打的,因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才会打你,我,我不喜欢他这样。”
林酒的脑子里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意识,他不喜欢的其实不止是这一点,他还不喜欢江元野很多地方,比如江元野总是看不起他和他的妈妈,比如江元野不高兴了就爱发脾气,比如刚见面的时候,江元野掐着他的脖子喊他杂种。
有很多个瞬间,他都是不喜欢的,只是后来喜欢上江元野后,这些瞬间就都被他忽略了,等到他现在想起来这个人,原先那些被忽略掉的东西就一点一点爬起来。
他想,江元野真的是一个脾气很不好、很不讨人喜欢的人,但是他一想到江元野这三个字,又没办法讨厌起来。
江元野就算是有各种不好,他都觉得可以接受,对他怎么样都没关系,他只是...不能看到江元野迁怒于他身边的人。
叶晨从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和他在一起而遭受了这些。
这个时候,林酒有点恨为什么自己不够强势,或者不够敏锐,他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意识到这些事情的不对,事情发生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在事后悔恨。
“嗯。”叶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袋微垂着,半响,才轻声说:“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握不住自己拳头的人,也握不住别人的爱。
那天下午,林酒就和叶晨坐在天台上吹了两个小时的风,等到太阳都变得懒洋洋的了,林酒才从那种悲伤中缓过劲儿来。
他最开始还没意识到叶晨是在开解他,但他们下楼的时候,叶晨随口说了一句“以后有问题可以打电话叫我”,林酒才反应过来,这半个下午,叶晨都是在陪他。
他第一回 被别人这样陪,竟然有点手足无措,他和叶晨走的时候,叶晨还告诉他,不要把天台上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因为天台是不准学生上的,锁是叶晨自己撬的。
“当然,如果是你来的话,随时都可以。”锁门的时候,叶晨是这么说的。
他们之间像是突然有了一个小秘密,经过一个下午的谈话,俩人的关系莫名的亲近了很多。
林酒觉得叶晨真是个好同学,脾气好得不得了,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好。
他们俩从七教出来,一起回了宿舍楼,他们俩不是一个宿舍楼。
叶晨的宿舍楼是第二宿舍楼,这是六人间宿舍,跟林酒的二人间不在一栋楼里。
因为今天江元野的事情,林酒心里愧疚死了,他自己清楚,江元野就是因为他才会针对叶晨的,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想补偿之类的,他想跟叶晨说,他赔偿叶晨的精神损失,但几次又无法开口。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种叶晨把他当朋友,他却要跟叶晨算钱的感觉,怪怪的,但不给叶晨点好处,他又心生愧疚,所以他这一路都显得心不在焉。
叶晨倒是比他坦荡多了,顶着脸上的伤也走的十分坦然,别人诧异的看他,他还会目光带刺的看回去,看到对方避开视线为止。
回宿舍楼的时候,叶晨还和他挥手告别,林酒一直站在原地站着,等叶晨走了,他才塌着小肩膀往自己的宿舍走。
他回宿舍里的时候,其实有点害怕见到江元野,但他一路上去,根本就没见到人,他顺利的回到了宿舍里,一推开宿舍的门,就看见阮行在宿舍的地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瑜伽垫,整个人躺在垫子上,身上就穿了一个小内裤,手臂和大腿上都是青紫,又糊了一层药水,看上去紫紫黄黄,十分引人注目。
“你怎么回事啊?”林酒被吓了一跳,他一开口,嗓子有点哑,一边走过来一边绕过阮行看。
阮行倒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脑袋顶上的林酒,恨不得当场哭出来,一开口泪珠都在眼睛里打转儿:“林酒,我跟你说,我们今天队里来了两个教官,专门带我们特训队训练。”
林酒不是特训队的人,一点都不清楚这件事儿,但是他听见特训队就想到江元野,想到江元野心里就直抽抽,他勉强冲阮行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嗯,然后呢?”
阮行完全没发现林酒的异常,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呢,泪眼朦胧的继续说:“你记得当时军训的时候的事儿吗?”
林酒第一反应是他当时拜托阮行把他带出去的事儿,他军训也没军训完,唯一一个能拿出来说的就只有这件事儿了,他慢吞吞的“唔”了一声,又点头,声音很轻的说:“记得。”
他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车厢里待那么久的,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这样折腾一回了。
“当时,那个被我抓了的教官,他岁数到了,退伍了。”阮行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一捂眼睛“嗷”一声哭出来了:“被咱们学校聘过来了,专门来带特训队,专门来带特训队!!”
林酒浑浑噩噩的听着。
阮行嚎个没完,大有一副“马上要退出特训队”的样子,他嚎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回应,他一抬起头,就看见林酒脸色不太好的站着,似乎正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酒?”阮行有些诧异的喊了一声。
林酒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阮行眼泪汪汪地说:“我有事儿啊!你刚才有没有听我说话!”
林酒还真没听,他满脑袋都是以前自己做的蠢事儿,一见到林酒这样阮行就懂了,他在瑜伽垫上继续晾着自己刚涂好的药水儿,把一切悲伤都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