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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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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南两只手死死抓着麦克的胳膊,不让他有瞄准的机会。
    “莫莫,快走啊!”
    贺南嘶喊着,牢牢牵制住比他高近乎一个头、体重重三倍的麦克,他浑身的骨骼都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可贺南仍在咬牙死撑,他瘦弱的身体颤抖,却始终没有倒下。
    麦克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有些许惊讶,被贺南抓住的手臂竟然动弹不得,力道之大,根本不像是他那副孱弱的身体能迸发出的力量。
    “你这臭小子……”他怒意顿起。
    然而贺南毫不畏惧,他眼中浓郁的紫色越来越盛,一股悄无声息的力量顺着二人相连的手臂,迅速蔓延到麦克身上。
    贺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牵制住他,牵制住他!给莫莫争取时间!
    也许因为他强烈的意识作用,不过短短一秒,麦克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贺南,哗哗的口水顺着嘴角无意识地流淌,眼中红血丝爆出,瞳孔恐惧地放大。
    两人挨得极近好像在打架,可段沫颜不清楚,她只知道此刻状况危急。
    飞速思考时,她视线一转,发现了什么。
    墙上有一个红色的、sos标志。
    而麦克翻着白眼,他开始浑身抽搐丧失意识,就在差点被贺南寄生的时候,半空中飞来一脚,段沫颜一个利落的飞踢,一脚正中他的胸口,把胖子整个人踢的往后一个踉跄。
    她反手拽起贺南拔腿就跑,“快走!”
    下一秒,消毒用的高温蒸汽自天花板喷下,白茫茫的一片,瞬间遮蔽了视线。
    段沫颜拽着贺南飞快跃入敞开的箱子,她一把盖上箱盖,机械臂很快将他们送入循环皮带,透过缝隙,除了呼呼的风声,他们就只能听见麦克飘在夜空里,凄惨的痛叫。
    终于安全了……
    段沫颜长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
    清凉的夜风吹在箱子上,顺着缝隙漏进来。
    因为送货皮带是悬空的,离地三十米,所以这条通道是一个直角三角形的斜边,倾斜弧度还挺大。两个人挤在一起,势必要紧紧靠着。
    他们窝在一只箱子里,贺南是坐着的,他背靠着箱子,两条腿分开。因为这通道的斜度,段沫颜就只能跪坐在他双腿间,一只手撑在他身边的箱壁上,以保持平衡——顺便确保二人的身体不会紧贴在一块。
    “抱歉,你忍忍。”狭窄黑暗的空间里,段沫颜低低开口。
    而在她面前,贺南发出很轻的一声:“嗯。”
    他用手捂住嘴,尽力不让自己的气息喷到段沫颜,但越是想要控制越是憋不住,贺南都能听见自己压抑的呼吸声。他一张脸已经红透了,双眼泪汪汪的,像是被使劲欺负了。
    *
    箱子在传送带上搬运得很快,而工厂里发生的事情动静如此之大,也很快被人发现。
    一个小喽啰快速冲到货船甲板上,朝一个面目凶狠的男人汇报了几句,他当下脸色大变。
    “什么?!”
    那男人脸上有几道虎皮纹,穿一身裘皮,是宁吴坨这座工厂的厂长,西伯利亚猛虎基因的汉森·加尔,他愤怒地一掌拍断了船体栏杆,“可恶!”
    汉森当即通过终端召集了船上所有的巡逻队员,大声道:“全体注意,有人混到了船上!”
    人群发出窸窸窣窣的骚动。
    “麦克被杀了。”汉森眼神阴郁,“一定是杀死卢卡的那个人……”
    等到有人飞快赶到机械货仓的时候,喷发的高温蒸汽已经消散,麦克的尸体躺在地上,除了体表的烫伤,致命的还属身上的两枚子弹。
    虽然死法不一样,但他就觉得凶手和杀死卢卡的是一个人。
    汉森咬牙切齿:“皮尔科,起锚!马上开船,你们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船舱,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大卸八块,丢进湖里喂鱼。”
    “是。”
    在他面前,一个棕色头发,瞎了一只眼的男人低头答道。
    第69章 东港
    货轮起航了,巨大的船只趁着夜色穿过山林,静悄悄游淌在漆黑的河流上,而船舱内部却不平静。
    一大帮手持武器的男人风风火火奔赴各个舱室和房间,卖力搜寻着什么。
    “赶紧找赶紧找,一定要把老鼠们找出来!”
    “把这些箱子全都撬开看看!”
    “我就守在这个通道,你们去那边。”
    “报告,负三层货仓里没有发现!”
    这些亡命之徒提着各式武器游走在货轮上,像是驱赶猎物的蚂蚁,脸上带着兴奋和屠戮的笑,阴森的令人恐惧。
    在不断有人跑来跑去的走廊上方,隔着通风网,几双眼睛栖身在阴暗空间里,悄无声息地盯着下面的人们。
    段沫颜一身的黑色,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贺南和沈叶一左一右在她后方,他们三人在狭窄的天花板夹层里爬行,一路上竟然也躲过了许多追兵。
    段沫颜虽然看似平静,但其实内心十分不安,这艘船上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仅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想要抗衡这几十个身强体壮的大汉,任务十分艰巨。
    而距离遥远的援军们想要赶来,也需要花费时间。
    “皮尔科,哪里都没找到,货仓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了,他不会是跳到湖里了吧?”
    不远处两个人结伴走来,段沫颜立刻停下前进的动作。
    “不可能,那人一定还在船上,他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这人身量很高,棕色的头发湿哒哒、黏糊糊地披散着,他一只眼睛上罩着块黑色的眼罩,身材瘦削,五官奸邪,穿一身牛皮夹克,腰后还别着把细长的砍刀。
    ——赫然就是杀死沈枝的凶手。
    段沫颜心头一跳,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叶双眸一眨不眨,死死瞪着那个独眼男人,她双手抠紧了铁丝网,牙关紧咬。
    段沫颜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肩膀,皱眉摇摇头。
    大约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沈叶抿嘴,使劲全身的力气才平复下心情,她点点头,通红的眼含着泪。
    段沫颜安抚沈叶时,那两个男人说着话从他们下方走过,他们的打扮明显与那些工厂领班不同,浑身上下都绑满了武器,光是腿上长长短短的匕首、军刺就有数把,不排除还有枪。
    这让她一下就想到了某个群体。
    ——流寇。
    晨曦组织的玛丽大姐曾经说过,她的家园曾被一股流寇势力毁灭,村里人死的比活着的还多,如果不是谢利碰巧路过解救,她可能也要死于非命。
    流寇居无定所,且一直被通缉,他们多是基因濒临狂暴的男人、被迫走上抢劫道路的流民、或者被各种原因驱逐逃亡的罪犯,他们无恶不作,连12区监狱都不收。
    拐卖女童这样穷凶极恶的行为,是死罪,也只有最丧心病狂的犯人才能做得出来。
    货轮全速航行,一路上船员们就没有停下过搜寻,但始终一无所获。
    在午夜的两三点,连船只都减缓了速度,这个时间段是人最为困顿的时候,两个大汉靠坐在一间货仓的门口,仰头张着嘴打瞌睡。
    在他们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里,一双脚稳稳落地。
    段沫颜屈膝着地,手中攥着一把刀,她双眼紧紧盯着两名男人的反应,确定没事了,才朝后方挥挥手。
    贺南和沈叶陆续从天花板的通风口爬了出来,借着响彻惊雷的呼噜声,一行三人侧身闪进了货仓房间。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头已经被搜过几遍了,箱笼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有些连盖子都没有盖好,露出里头满载的铁质零件。
    不大的房间里,满是堆成山的杂乱木箱,在这些货物里头,两只安安稳稳放在角落的箱子格外显眼。
    只有它们裹着防水油布,箱身还用油漆涂了数字序号。
    段沫颜想要打开看看,一旁的贺南制止了她,他走上前用刀挑开箱盖,替她掀开那些油布,里头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军火。’贺南无声说道。
    联邦是禁止民用枪械的,这已经属于一级走私行为。
    段沫颜打量了几眼那些步枪与冲锋枪,比了一个手势,沈叶立刻自发凑到门口警戒四周,贺南手脚麻利地卸掉木箱上固定用的铁钉,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段沫颜从中挑选了一把枪背在身上,又给他们俩各自装备了一支,她摸了摸冰冷的枪管,感觉胸口剧烈的跳动。
    ‘怕吗?’她无声问。
    沈叶抱着一把手枪,坚定地摇摇头。
    ‘我也不怕。’段沫颜微笑。
    贺南看着面前两个姑娘,眼中透露出担忧,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们处理完毕那些军火,三人悄悄自货仓离开,走在安静的走廊里,他们趁着众人熟睡,暂且躲避在一处无人看管的操作间内。
    精神高度集中会燃烧身体的能量,三人趁着机会恢复体力,段沫颜半阖眼皮,在一片寂静中,她忽然听见“吱嘎”的一声开门的响动。
    贺南也惊醒了,他们悄悄靠近窗边往外看出去,见不远处的一间船舱大门打开,两个人影走了出来,从他们待的这个角度,隔着浑浊的窗玻璃,正好能看见那两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汉森·加尔,钢厂的厂主,他穿着条虎皮纹大衣,不用更显眼了。
    而另一人身材矮小,披着件兜帽斗篷,等到他一步步走到窗边,借着昏暗的月色,段沫颜才看清了。
    那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模样美丽,五官还颇为面熟。
    汉森没了一贯的傲气,对那女人毕恭毕敬,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谄媚,仿佛有求于人似的。
    而那披着斗篷的女人,转过头来时,只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对汉森的示好全无所动。
    两人很快离开了,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段沫颜还在思考,她总觉得那女人有些熟悉。
    过了几秒,段沫颜忽然心头一震。
    她想起来了,那副面孔,在画册里见过——阿芙拉:格瑞斯少将因心脏病过世的妻子,联邦颇有名气的净化师。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死人复活,这怎么可能?
    这一重大的发现让段沫颜原先对画册主人的猜想彻底推翻,她原本以为那个‘所罗门’就只是喜欢将当代各个出色的净化师整合在一起,以他自己的审美偏好进行绘画,也许有心理变态的成分在。
    但现在,如果阿芙拉没死……
    其他那些净化师,该不会都还活着吧?
    段沫颜忽然遍体生寒,女将军凯莉·劳文、中级净化师魏玉怡、前任元首之女温莎、美女画家阿芙拉,还有一个深居简出、人间蒸发的朝娟净主,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沫颜沉思的时候,一旁的贺南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自打看见那两个人以后,莫莫的脸色倏地一下变得苍白,仿佛在恐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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