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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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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此刻有人,定会被这诡异的画面惊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照镜子般瞧着对方,连说话的声音都那般神似,连眸光流转的神态都没有差别。
    “生气?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生气了?我给你挖出来!”
    “啧啧啧!就你现在这幅模样,别说南瑾瑜看不上你了,就连我瞧着都有几分不大舒服呢!”
    房梁上落下来那个江阳郡王似乎觉得无趣,收起了模仿他的姿态。
    仅仅是呼吸之间,他说话的声音气度完全变了,棱角分明的脸瞧透着果敢和锋利,半点儿也不似方才的浪荡模样。
    “你今日来若是就为说这些屁话,那你可以走了!”
    江阳郡王睨他一眼,七彩的袖子拂过去。
    香风弥漫之后,对面那张自己的脸便彻底换了个模样,露出原本的样子来,竟然是太子萧珏。
    “这便恼了么?倘若你真瞧上了那丫头,本宫替你抢来便是了,萧琛嘛……反正他总要死的。”
    萧珏说得轻飘飘的,话里话外依然在试探江阳的心意。
    最近沈家异动较大惊动了母后与太后,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思有些深了,不大偏袒护着母后和自己了,所以他们更要将沈家牢牢的抓在手里,否则……
    “说得倒是轻巧!你杀萧琛?别忘了老五是怎么死的。”
    江阳郡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般,笑得前仰后合,面上厚重的脂粉扑簌簌落下,连带着了混成了彩色的斑纹,活像个小丑。
    “萧乾那个蠢货……哎!”
    萧珏怔了怔,面上闪过几分不忍。
    当年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若非让萧琛钻了空子,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从敌营活着回来。
    独自缴械进的敌营,赤手空拳杀了对方十大将领,逼降了北境十万大军,却没能将落樱公主活着带回来,若非他们是天生的死敌他心底里是很敬重萧琛这样的人的,可惜了……
    “我记得,老五死的时候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死不瞑目呢!”
    江阳郡王轻飘飘道,看萧珏的眼神都带着鄙夷,但更多的是同情。
    萧珏这个人就是自大惯了,平白送了老五的性命还不自知,他以为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却不知道萧琛早已经看透了那些事儿。
    “他那叫死得其所!”
    萧珏冷下脸来,阴鹜的眸子盯着江阳。
    从小大到但凡他想要的东西,他便会替他寻来,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别的,只是这次他却只字不提南瑾瑜的事儿,就好像他不甚在意般,可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自己,他看上那丫头了,比当年对白樱的另眼相看不同,他动了真心。
    “好一个死得其所!不知哪一天太子殿下也会这般同别人说我,还真是……”
    江阳郡王叹了口气,眉眼轻佻的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家的背景固然庞大,但是旁系众多尾大不掉,积年累月下来,内里已经是千疮百孔腐败不堪,甚至不如个季家!
    “你自然与他不同,老五不过是个宫女所出,再如何也比不了你我。”
    萧珏打断江阳的话,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却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清那张脸,那张积年累月藏在厚重面具之后的脸,曾经也是个单纯少年。
    “不同么?但愿吧。”
    江阳郡王转开眼,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七彩水袖拂过,翻身躺在了榻上,“你若无事便回吧,我困了。”
    “本宫无事便不能来这儿?”
    萧珏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与傲慢,转身在他身边坐下,共处一室的两个人竟然诡异的和谐,静默了半晌。
    “我都睡着了你还不走?也不怕晚些时候德妃娘娘寻你寻不到人?”
    江阳郡王摆明了找事,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十分惹人嫌。
    “你这会儿子提她作甚?琯琯她有身孕了,今日在东宫刚闹腾完,我来你这儿清净会儿!”
    萧珏叹了口气,想挨着他躺下却发现这个榻已经太小,同时装不下他们两个大男人了,心底更多了几分悲凉。
    倘若……倘若终有一日他需要作出抉择的话,他当如何?
    “有身孕了?你倒是不怕她……”
    江阳郡王欲言又止,百无聊赖的摸了摸头顶上的七彩珠花。
    当初萧珏的人便承诺会将南瑾瑜完好无损的给他送来,结果呢?
    半道儿杀出来个萧琛,路过清水县捡到走丢了的南家嫡长女,大张旗鼓带回燕京,最后殿前求娶折腾得世人皆知……
    明明是他先看上的人,怎的就差了那一两日?
    还不都是因为萧珏手底下那些个混蛋,做个简单的交易都不会,结果被人给连窝端了!
    “她如何?她进宫也是被逼无奈,就是闹腾了些。”
    萧珏面露不悦,南琯琯三个字是他心里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半个字不是,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是是是,既然你觉得她好,那你就别来我这儿诉苦呀!我也烦着呢!”
    江阳郡王不耐烦的摆摆手,顺手抓了把枣子便吃起来,丝毫不顾及旁边人的坐姿,甚至连往里挪挪的打算都没有。
    “那我不是没地方可去了。”
    萧珏淡淡道,并不在意对方恶劣的态度。
    他只是不想待在那个没有半点人气的宫里,也不想听着那些个女人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样子,寻个地方躲躲清净罢了。
    日落月升。
    南瑾瑜躺在黑檀木榻上,浑身像被水洗过般,一阵阵冷汗出来又烘干,直到力竭。
    原本她也没考虑催动体内那些未炼化的内力有多危险,只一心想着能压制住萧琛体内乱窜的寒冰真气,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想,不过强行调动体内的内力,相当于提早破开禁制,那些不属于她的内息如洪水猛兽般汹涌澎湃,几乎将她生吞活剥了。
    “这是最后一道禁制了,你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萧琛收了手,将渡到她体内的寒冰真气收回,整儿像被火烤过般,连皮肤都是滚烫的。
    这疯丫头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但凡要点儿命的人都不敢这般造次,她竟然将压制的内力尽数引出来,目的便是为了压制自己的噬心蛊。
    噬心蛊因为寄居在宿主体内,因此每次发作都会引发内力混乱真气逆行,而后趁机顺着流动的血液缓缓朝心脏移动。
    他用冰针封闭了部分经脉,阻止了蛊虫行径的速度,一定程度压制了噬心蛊的发作,只是这弊端自然是每回发作的时候会遭到噬心蛊疯狂的反噬,只要不走火入魔便是万幸……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还因祸得福了,咳!”
    南瑾瑜痛得龇牙,却还是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
    印象里这妖孽是个利己主义的自恋家伙,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替自己着想,毕竟她之前还是个行走的人形药引子来着!
    正所谓礼尚往来,他救她时哪怕只是顺便,也护她周全救她与水火了,如今他毒发了,她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去救,反正又不是没死过……
    “因祸得福?你就不怕丢了小命么?”
    萧琛气绝,揉了揉痛得发紧的眉心,这丫头的脑子有时候简直不能理解!
    “怕啊!我忘了不是……”
    南瑾瑜讪笑道,翻了个身趴在榻上,感觉浑身上下的经络都像是被打散重组般,简直酸爽的不要不要的。
    走捷径的方法是有的,但是付出的代价自然惨痛,她哪里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中午那会儿瞧见他的模样真的是着急了,几乎没过脑子就这么做了。
    “忘了?你怎么没蠢死?”
    萧琛磨牙,明知道她态度敷衍,却半点儿也没法生气。
    他以为以命换命的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却不想一个小丫头都敢这般有胆色,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该骂她……
    “哎呀好痛啊!给我揉揉,哎!”
    南瑾瑜假装没听到他叨叨的话,嚷嚷着往他怀里拱了拱,她浑身都快烧成灰了,抱着他这个冰坨子比较凉快儿。
    “哪里痛?这里还是这里?”
    萧琛立马收了教训的脸色,心疼的捏着她的肩颈道。
    “哪儿都痛……我睡会儿啊!”
    南瑾瑜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生怕他继续开启唐僧模式。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冒出来的词都是你闻所未闻的。她毕竟书读得少,听着那些古诗词真的脑袋都要爆炸了,这家伙居然能持续念叨她大半个时辰,也是难为他了!
    “嗤!”
    萧琛轻嗤,想了想还是沉默了,这丫头就是有办法拿捏他,明知道她在装傻卖乖,却偏偏不想戳穿她,心里甚至还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他莫不是中毒了……
    “已经睡着了。”
    南瑾瑜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他衣裳里,尽量不露出她憋不住笑的脸,毕竟太欠揍了可能容易挨打,闻着他身上渐渐淡去的冷香,心里暗暗夸自己自制力强大。
    “真的么?”
    萧琛没打算与她计较,但也完全失了睡意,整整大半日他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蛊毒被重新压制陷入沉睡,他自然便精神万分。
    “真的啊,不信你看看。”
    南瑾瑜微微转过脸,河豚般鼓着的小脸嘟嘟的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自打她知道自己露出这幅模样萧琛便会对她多容忍几分,这大概就成了她的撒娇利器,不得不感谢她这幅瘦弱的小身板儿,生了一张能可爱能美艳的脸。
    “嗯……”
    萧琛偏着头,视线停在她脸上,这丫头每每撒娇便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活像只被遗弃的小宠,让他不忍苛责。
    “是不是睡着了呀?”
    南瑾瑜见他半晌没动静,微微睁开半只眼,却没看到萧琛的脸,眼前微暗,角落点着的油灯光亮都被遮住了大半,熟悉的曼陀罗香燃得正浓,掩盖了渐渐淡去的冷香。
    “嗯。”
    轻飘飘的声音,几乎到了眼前,低笑声带着几分雀跃,像是在昭示什么,让人心里有些发痒。
    “我说……”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缓解紧张的,话已经被堵了回去。
    “嘘。”
    突如其来的吻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从试探变为水到渠成的宣告,没有半点意外。
    角落的灯芯猛的燃爆,火花闪过后便灭了,重重帐幔落下,遮住了探寻的耐人寻味的耳目。
    屋顶上,正在看月亮的两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孤男寡女的坐着,这想听不想听的都听见了,说不尴尬那是骗人的。
    “那个……”
    夜白转过脸,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回去了。
    “闭嘴!”
    青衣转开脸,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半夜陪他出来瞎溜达。
    “我是想说……”
    夜白继续挣扎,觉得自己最近表现不错,不如趁机将媳妇儿娶回家去,也好放心些。
    “再多说一个字绝交!”青衣抿唇,脸不争气的红了。
    “好嘞!”夜白立马做了把嘴黏上的动作,乖乖的闭嘴了。
    朔月弯弯,夜黑风高。
    两道影子鬼魅般拐进小巷,外出看宅子的两个人半道儿接到密信,寻着线索找到了一所不太起眼的宅子。
    掌灯日上逃走消失的董佳梁没有回家,而后他的小妾便宣称与他家断绝关系搬进了医官署,他父母本因付不起租子要搬走,忽然又得了银子,打听之下才知道,那宅子竟被人买下了。
    燕归湖牵连到的幕后势力庞大,但最终的买家却隐藏在背后,找到董佳梁是关键。
    “是这儿?”
    夜影睨着黑漆漆的院子,瞧着不安的起眼,临街便是南城最低等的窑子,他们寻了好几天若非又探子传信,只怕还在北城费劲找人!
    “嗯,探子传信给的地址。”
    夜魅闷声道,好端端买宅子的被截胡了,偏偏还不能发火,他那宅子若是因此砸手里怎么办呐?
    “进去瞧瞧。”
    夜影说完,转身准备进去,被身后的人拽了下袖子。
    “我去吧……”
    夜魅递给他个眼神,毕竟他们俩儿级别有差,他这个做下属的也不好光看着老大干活儿不是?
    “一起吧。”
    夜影没多想,顺手拉上身边的人便去了,有夜白小子的教训在前,他们如今出任务都尽量不会单独出,主子交代过了,任务再重要也比不上性命。
    夜魅愣了下,拉住他的手穿墙而过,朔月无光,掩盖了他脸上的异样,还有那些不能为人道的秘密。
    从外面看十分破败的院子果然内有乾坤,巡逻守卫十分森严,看打扮竟然是正规的制式军队,可见之前的推论是对的。
    “后院。”
    夜影指了指唯一有亮光的角落,两道身影再次一闪,越过了院墙。
    安静的宅子像做鬼宅般,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唯有后院的精致房间内,传来些许见微弱的声音。
    “别过去。”
    夜魅忽然拦住了夜影,站在了原地。
    “无事,我只确认,不打草惊蛇。”
    夜影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拍拍他的肩膀掠到房前,熟练的避过守卫,往瓦下的缝隙瞥了一眼。
    他们虽是影卫的身份,却因为跟着主子多年赎身积了战功而后封了职衔,出入风月场所见惯了风月的场面,也因此磨练出处变不惊的本事来。
    即便如此,夜影看到下面那一幕时,心底还是颤了颤……
    那是怎样一副糜烂又恶心的场面。
    砰!
    一只黑猫从廊下越出,沾染了腐肉气息的猫闪着碧绿的眼睛,打碎了花盆。
    “有刺客!”宽大榻上那具肥硕的人转过脸,眸光精准的落在野猫的位置,夜影一愣,里面的人已经动了,。
    转身准备硬拼时,已经有人拉住了他的的手,是方才半步也不肯上前的夜魅。
    “走!”
    侍卫纷纷赶来,扑了个空,内室的房门打开,走出个苍老油腻的人来,气喘吁吁的呵斥道。
    “你们都是死的么?老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禀侯爷,这……是只猫!”
    侍卫长战战兢兢拎起角落的黑猫,献宝般将猫递上前去。
    “哼!统统给老子滚蛋!”
    远处,立在重重树影中的两个影子,看着那个肥硕的身影怒气未减的转身回房并关上门,齐齐松了口气。
    “好险!”
    夜影脸上露出几分后怕,他这张脸,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影卫,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时时刻刻代表着秦王,倘若被擒,后果不堪设想。
    “让你别去……”
    夜魅睨了他一眼,觉得捏着的那只大手出了许多汗,忍不住嘲笑他。
    “抱歉,我不该叫你来。”
    夜影转过脸,看夜魅的表情有些复杂,当年主子找到他的时候,自己也是在场的,那场面他或许再也不想看到或者提起。
    “……”
    夜魅脸上的笑容僵住,直觉的甩开他的手,转身便走。
    夜影追上去,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厚着脸皮找话说:“不看宅子了么?”
    夜魅见鬼般睨他一眼,见他万年铁憨憨的脸上已经冒汗了,心底越发气愤了。
    “那宅子是闹鬼,我买下来砸手里了,瞧着你傻诓你银子来的,夜白小子都不要的,你还要去看?”
    “去!就它了!”
    夜影傻乎乎点点头,生怕对方甩他个黑脸走了,将一沓银票递了过去,“不是说在你隔壁的么?有个照应。”
    “照应……”
    夜魅条件反射接了银票揣怀里,见夜影笑得比哭还难看,生气道:“谁要照应你老婆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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