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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沈昭冷笑着放开了瑟瑟,她如被剔了筋骨般软绵绵地倒在绣榻上,沈昭却不再看她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深风骤雪。
许久,凉飕飕地飘来一句话。
“想死是不是?想让我杀了你?呵……想得倒挺美。温瑟瑟,我不是你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人。从前我都是让着你的,我要是不再让你了……你从前不是总说我太狠,太冷血无情吗?那你就好好尝一尝……狠的滋味吧。”
窗外大雪纷飞,如鹅毛扬洒,举目望去,深苑重阙皆一片银白,如同缟素铺降,有着末日般的凄冷静谧。
一缕幽香穿破了冰雪,幽幽飘转过来,似是有莺呖婉转,嘶声叫个不停。
沈昭猛地自榻上坐起来。
梦境中的沉重与蹉跎如山峦倾倒般压下来,他一阵迷蒙,那些笼在烟雾里的记忆如被用重墨一笔笔描画,慢慢变得清晰。
门被推开,魏如海走进来,躬身道:“殿下,您醒了,才刚到酉时……”
沈昭看向窗外,见夕阳斜照在雕花阑干上,杏花树枝上果然栖着两只黄鹂,他揉了揉额角,掀开被衾下榻,陡见铜香炉里飘出细白的香雾。
魏如海正给他穿靴,随口道:“这是温贵女送来的,说是百合香,最能凝神静气,对安眠有奇效。”
上头迟迟无回音,魏如海抬头看过去,见沈昭瞥了一眼香炉,神情颇为淡漠:“扔出去。”
“啊?”魏如海没反应过来,却听沈昭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孤说扔出去。”
说罢,他穿好外裳,就要往外走。
魏如海叫住了他,犹豫道:“温贵女听说您病了,来看您,现正在前殿等着呢。”
沈昭蓦然停住脚步。
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他咬了咬牙,冲魏如海道:“让她走,孤不想见她。”
魏如海一头雾水,有些发懵地看着太子殿下,却听不耐烦地冷声催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魏如海硬着头皮搬起香炉,慢慢退了出去。
金钩束着青纱帐,瑟瑟站在帐边,正赏玩着新供奉来的锦川石盆景。
上等的锦川石,产于宜州,纹眼嵌空,色泽清润,置于花木间,最是雅致。
瑟瑟今日穿了件淡青色襦裙,裙裾缀着细细密密的珍珠,胸前绣一朵出水芙蓉,遥遥而立,便如那盆景,秀致雅丽,让人看一下便再移不开眼。
魏如海心里纳闷,平日蜜里调油似的,殿下一听温贵女来了,不管政事多么缠人,当即便会展颜,今儿倒像中了邪,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犹疑的功夫,瑟瑟已走到了跟前,客客气气道:“魏内官,可是阿昭醒了?”
她明眸清透,亮熠如星辰,看得魏如海一时不忍,含糊道:“醒是醒了,只是……”
瑟瑟面露疑惑。
“只是……殿下兴许是病得有些重,他……就不见贵女了。”这话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了,这么个柔媚娇俏的姑娘,真是让人不忍心伤害。
瑟瑟闻言一愣,垂眸想了想,恍然:“哦,我知道了。”
魏如海道:“贵女知道就好,殿下他劳于政务,又有疾在身,难免……这个性情有点……心思有点重。”
“我知道。”瑟瑟一脸了然:“阿昭是病了,怕我为他担心,所以才不肯见我。”
魏如海彻底愣住了。
瑟瑟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这么贴心懂事,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打扰他了。我给的香你记得日日给他点着,能安神益气,他这病啊没准就是累出来的。”
魏如海:“啊?”那香……早被他扔了。
瑟瑟心想,离宴席大开还有些时候,不见便不见吧,让阿昭还能多歇息片刻,便又殷殷切切地嘱告了魏如海一些事,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魏如海几次将把话说出来,可看着瑟瑟那关切的模样,几次又不忍心,终究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瑟瑟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唉,希望殿下只是心情不好。
待华月初上,宫锦红灯点亮,丝竹声起,曲水流觞,夜宴开,琼花台彻底热闹了起来。
彩衣舞姬婀娜秀丽,舞姿醉人,和着弦乐,在大殿上跳了一曲《鹿鸣》。
瑟瑟倒没什么心思观舞,只悄悄地看向沈昭,今夜的沈昭好似冰雕的,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偶有人敬酒,便敷衍应酬,脸上漾起的笑极浅极淡,风一吹便不见了。
自然,他也没有搭理过瑟瑟。
瑟瑟心里正纳闷,突然注意到徐长林总把目光往她这边瞟。
起先她以为自己多心了,可定下心神仔细观察,发现徐长林果真是在看自己。
今夜本是为他饯行,他是骊妃的哥哥,深得陛下垂青,又丰神俊朗,姿容不凡,一言一行会引来无数瞩目。
瑟瑟弄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是觉得再被他这样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