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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雕琢得很精细,我能瞧出温润的眉眼;看身形,是个宽袍大袖、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他看着木像,说:“今日是公子的生辰。”
    我挪过去挨着他。大约是因为“上了年纪”感触颇多,阿金今日和我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从前是在京中,侍奉一位姓秦的公子。”
    公子收留我的时候,我十二岁,他二十岁。他是京中待考的举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我一直相信他能为官做宰。我跟着他给当时驰名的文人墨客投干谒诗文,拜访了许多赏识他的名家,公子也一跃成为享誉京城的才子。
    后来公子参加了殿试,不负众望考中了状元。圣人很看重公子,亲自召见多次。公子容貌生的很好,谈吐文雅,大约圣人也有让他尚公主的心思。
    但公子不知怎么,竟然自请去太学,从直讲做起。不过我只是个书童,心里虽然不能理解,还是听公子的话。
    公子在太学教了几年书,慢慢做到了录事、主簿。我记得他二十六岁那一年,先生进了太学。
    先生是个不太守规矩的人,总是不服斋长斋谕管教,然后被公子叫去。先生被公子说过以后就会老实一段时间,然后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周而复始,也似乎乐在其中。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公子原本是最守礼的人,竟然也能容忍先生对他没大没小。先生说他们年纪相差不过七岁,便一口一个“怀风兄”地称呼公子。公子也不恼,任由先生与他称兄道弟。先生整日黏着公子,一起上下学、一起出游,公子从没嫌他烦。先生第二年参加了考试,然后也留在了太学。
    我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地久天长下去。可是公子三十二岁那年,京城发生了一场瘟疫。
    阿金没有说下去;他的眼圈有些发红,声音也哽咽了。我单单是瞧着就觉得心酸。我明白他的秦公子因为瘟疫死去了,把他托付给了周先生。
    “先生带我离开了京城,周游各地。原本我们在蜀中居住了几年,已经很习惯那里的生活;但先生突发奇想要见见姑苏的一个老友。最后,他改变了主意又回到禾城。”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意思是要结束这场谈话。“我已经说了够多了,丫头。你去后头玩儿吧,别和我这个老东西待在一块儿啦。”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我走开让他一个人待着。我从花坛上溜下来,不无伤感地扯扯他粗布的衣袖。“林伯,你别难过。我去摘几朵花儿给你。”
    到了所谓“后山”的坡顶,我选了块石头坐下,托着腮想那位秦公子,只是觉得惋惜。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倘若活到今日,一定也是位很厉害的大儒,又温和又耐心。林伯这些年一定很想念他吧。
    怀风......怀风......我想起周老先生醉后那潇洒的两个字,心里又难过又感慨。醉后都如此流畅,他到底写过多少次?他是不是每次到了一个新的住处,都会想起秦公子?已经三十多年了啊。
    我越想越觉得伤感,眼睛都发酸。身后响起窸窣声,我回头,瞧见公子向我走来。
    “你在那儿做什么呢?”公子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随后就发现了我神情沮丧。他蹙眉,“怎么了?”
    我摇摇头,揉了把眼睛。“风大,把什么东西吹进眼睛了。我眨眨眼就好了。”
    公子便也在石上坐了,环顾四周,问:“你就在这坐着吗?很好看?”
    我只是按阿金说的往山上来,坐下后也只是胡思乱想,因此并没在意。闻言只好道:“这儿的风凉快,也晒不着。公子已经听完经了吗?”
    “是。母亲到厢房歇息了,叫我出来走走。你方才瞧见林伯了没有?我隐约瞧见一个人影,像是他,又不敢断定。”
    我想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也就不曾隐瞒。“是林伯。他说先生近来身体不好,来祈福。”
    公子瞧着很忧愁:“的确。昨日见先生,他嗽了几声,说夜间着了凉。我正想着同母亲说请个大夫来看看,又怕先生不高兴,说我小题大做。既然林伯都如此说,那就无碍了。只是劳累先生这把年纪还要为我讲学,还是我之过。”
    我见他眉心深蹙,试探道:“我听林伯说,先生回到禾城,大约与他一个姑苏的旧友有关?”
    姑苏这个词让公子惊诧。与周老先生年岁相近又长居在彼的,实在很好联想。再加上周老先生对卫家的认定......
    “此事你可有告诉母亲知道?”
    我忙道:“不曾。这也是林伯才说的。公子以为,当回禀夫人吗?”
    公子默然片刻,这才道:“这也许是祖父向父亲示弱。但也说不准,毕竟先生没有告诉父亲就是受祖父所托才来。”他叹了口气,“其实每年中秋过节,父亲都有思家之态。但他不说,祖父也从无表示,这才成如今这般......”
    “如果换公子是主君,会怎么做呢?”
    公子摇摇头。“我并不完全知晓当年情形,自然无法揣测父亲心意,遑论替父亲做选择。我想,还是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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