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做蛋糕的时候，黎曌就在一旁看着。
    知道他在看自己，季微这次也没有阻止他。就让他看吧，反正看不了几天，她就要离开了。
    季微将蛋糕放进烤箱里面，她洗了手，解开身上的围裙，对黎曌说：“等四十分钟吧。”
    黎曌点点头，又好奇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学的烘焙？”
    季微回忆起一些往事，追忆说道：“以前在悬之崖监狱里面，有个正职是杀手，副职业是西点师的老男人，他话特别多，开始就住我隔壁，我总能听到他念叨做糕点的那些步骤。”
    闻言，黎曌感到惊奇，“难道监狱里面还会有烤箱面粉不成？”
    “没有。”
    “那他怎么做？”
    季微耸肩，给出的答案令人佩服不已——
    “全靠想象。”
    黎曌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有趣。”
    “听他念叨的多了，我就记住了。”季微还记得她伪装成微博用户‘天涯客’的时候，给陆程邮寄过小蛋糕，那其实是季微第一次做蛋糕，前面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她一共烤了五次，从里面挑了卖相最好的几个，寄给了陆程。
    季微告诉黎曌，“你不要指望蛋糕会有多好吃，我只能保证...”季微想了想，抽象的形容道：“它是个蛋糕。”
    听她这样一说，黎曌就更加期待了。
    “陆程很会做饭吗？”
    听黎曌提到陆程，季微笑容淡了一些。
    “一开始不会。”季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老实说，我第一次进医院动手术，便是拜陆程所赐。”
    “嗯？”黎曌一时间没有跟上季微这跳跃的思绪。明明他们是在聊陆程的厨艺，为何季微会突然谈到她动手术的事？
    下一秒，季微为黎曌解惑了。
    季微：“陆程知道我喜欢吃川味，他18岁第一次给我做椒麻鸡的时候...”季微顿了顿，才用复杂语气叹道：“我记得我们是下午五点钟吃的饭，晚上八点，我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洗胃。”
    黎曌：“...”
    “洗胃后肚子还是疼，一检查，才知道是急性阑尾炎。”
    季微摇摇头，“我们程程，哪里都好，就是厨艺太...”再度摇摇头，季微都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黎曌忽然笑了。
    “我倒是很会做饭。”黎曌注意到季微今晚吃的不多，他道：“我没怎么去过川蜀一带，并不擅长做川菜。早些年，倒是在浙江一带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你可能吃不惯我做的菜。”
    季微：“没关系，反正我又不需要经常吃你做的饭。”
    黎曌心口像是被戳了一刀。
    他不死心，忍不住说：“我倒是挺想给你做一辈子饭。”
    季微笑得无懈可击，她又说：“比起山珍海味，我更怀念曾经那盘将我送进医院去切了阑尾的椒麻鸡。虽然味道差点，但是，那是我爱的。”
    黎曌听懂了季微这话的潜台词。
    虽然他比陆程厉害，但她心里爱的，就是那个不完美的陆程。
    “你真的，就不打算给我一个机会？”黎曌承认了自己对季微有别的心思，他道：“其实我对你，很有好感。”
    黎曌分不清他每次面对季微就忍不住雀跃的心情，跟微微加快的心跳，到底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的意志，还是因为他对季微也心存喜欢。
    在没有弄懂这件事以前，黎曌还不想对季微放弃执念。这么多年了，黎曌还从没有遇到像季微这样，吸引他的女人。
    黎曌想要跟季微，更进一步。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季微心里装着的，始终是那个不完美，却让她死心塌地的陆程。
    季微见黎曌神情恍惚，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她双手交叉，右手食指在左手的手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犹豫了好一会儿，季微终于开口了。
    “我...”
    黎曌结束沉思，抬头盯着对面沙发上的季微，“嗯？”瞧出季微在为难，黎曌便问：“你有什么事想说？”
    “我要离开了。”季微声音冷冰冰，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有种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淡然态度。
    黎曌下意识说：“蛋糕还没熟呢，你现在走了，我的蛋糕怎么...”
    “11月12号走。”季微打断了黎曌的讲述。
    黎曌一愣。
    11月12...
    黎曌终于明白了季微话里的‘离开’，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你要去哪里？”黎曌心里一紧，有些慌张。
    季微：“我要回德国了。”
    真把这话说出来，季微整个身子都变得轻巧起来。
    所有难以启齿的事，一旦开口了，就很好办了。季微平静地对黎曌说：“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来到禹城，目的就是跟陆程重逢。”
    “陆程已经不在了。”
    季微朝黎曌牵了牵唇，笑容很好看，却让人心酸。
    黎曌听见季微说：“他不在了，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的必要了。“黎曌，我要走了。”季微定定地看着黎曌，“今晚，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
    这真是他收到的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黎曌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没有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的必要了？”
    “是。”
    “没有了陆程，禹城对你来说，就什么也不是了，是吗？”
    季微又点了下头。
    黎曌骤然起身，“不好意思。”丢下这话，黎曌就疾步上了楼。
    季微盯着楼梯道，看着黎曌的身形几个闪烁就消失了，她低下头，苦笑了下。
    趁纠缠不深之前，早些离开，才是理智的。季微从来都是理智的人，她这辈子，也只有在面对陆程的时候，才会失了心、着了魔。
    叮——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季微起身进了厨房，将蛋糕取了出来。她把装蛋糕的器皿倒扣着，准备脱模。
    等了一会儿，蛋糕好了。
    季微在蛋糕上面抹上奶油，添了几块水果，在奶油表面的空白处，写上生日快乐四个字。她把蜡烛插好，这才朝楼上喊道：“黎先生，蛋糕好了。”
    黎曌没回答。
    季微将蛋糕端到餐厅，见黎曌迟迟不下来，正打算走。她一转身，鼻子忽然碰到了一个结实精悍的胸膛口。
    季微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瓮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才。”
    可季微并没有看到黎曌下楼来，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季微诧异问道：“你还会瞬移？”
    黎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