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程用一副懵懂无辜的语气问季微‘不可以吗’的时候，季微满肚子怒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了，你力气大，你做什么都可以。”遇到这种喝酒后行动力正常，但智商完全掉线的男人，季微也是没有办法。
    她被陆程推到角落里去换婚纱。
    季微一边换婚纱，一边给灵鹤发短信，让他想办法找到那家婚纱店的老板，与对方取得联系处理赔偿事宜。
    虽然知道这场婚礼只是一场扮家家游戏，但季微穿好了婚纱，走向陆程的时候，竟然也觉得紧张。
    陆程站在圣台前面，还穿着白天的伴郎礼服。听见季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望着季微。
    他明明已经醉了，醉到了识人不清的地步，看着面前穿着白色婚纱的季微，陆程还是由衷地称赞道：“然然，你真好看。”
    季微因为他这句话，耳朵微红。
    陆程走过来，牵着季微的手，还弯腰拎起她的裙摆，和她一起走到圣台前。
    没有牧师，陆程一个人也能完成表演。
    他牵着季微的手，表情严肃地望着圣台上，他开口说道：“我，陆程，愿意娶季微为妻。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尊敬她，爱护她...”
    他说完了誓词，又催促季微：“快说你的。”
    季微生不如死地开口，说：“我，季微，愿意嫁给陆程为妻。一辈子尊敬他，宠着他...”
    陆程听见她说愿意嫁给他为妻，终于满意地笑了。
    说完誓词，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候。陆程盯着季微光秃秃的手指，才想起一件事，他说：“糟了，戒指忘记准备了。”
    说完，他一拍脑袋，又跟季微说：“你等我一会儿！”他抬腿就要跑，看样子是打算翻窗出去，去偷一对戒指回来。
    季微赶紧拽住他的手，“明天再补上就行了。”
    陆程懊恼地说：“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
    陆程转过身来，他盯着季微红唇，说：“接下来，请新郎，拥吻新娘。”
    季微点了点头。
    见季微同意，陆程这才抱住季微的腰，他低下头，慢慢地将唇凑到季微的唇上...
    季微肩膀上突然一沉！
    本来要亲吻新娘的陆程，竟然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季微愣了下。
    就睡了？
    她赶紧搂住陆程的腰，将他扶好，防止他跌倒。她偏头亲了亲陆程的侧脸，认真又严肃地说：“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陆程。”
    季微一个电话打给灵鹤，让他来教堂接人。
    片刻后，灵鹤开车来了。
    他黑着脸下车，动作粗鲁地将陆程从季微的怀里接了过去。
    他抱着陆程，盯着季微身上的婚纱，表情很复杂，藏着伤，带着不甘。“就这样把你自己给嫁了，也不觉得委屈？”
    季微朝灵鹤勾唇浅笑，她目光那样的坚定，她对灵鹤说：“因为是他，不委屈。”
    灵鹤心里一阵发堵。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对季微的喜欢注定是无望。
    可是看见季微就这样草率地嫁给陆程了，他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的。对季微，灵鹤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他认识季微那一年，季微才十二岁，那时候他就把季微当做一个孩子。
    他认识这季微的时候，季微的母亲还在，那时候她天真活泼，心里装着一个江湖梦，一心想为自己的偶像报仇。后来季微母亲死了，她也身中剧毒，成了半个残废，身材一天天走形，身手也开始倒退。
    她不再幻想给偶像报仇，她的心里装着血海深仇，她的天真也不复存在。
    小仙女死后，季微跟在灵鹤身边生活了一年，后来得知禹城有个善于解毒的隐士高人，她才决定离开他的身边。她说她要离开的时候，灵鹤并未挽留。
    那个时候，灵鹤不知道，他后半辈子，会将所有的感情都系在了这个小丫头身上。如果知道将来会这样喜欢她，当年他就不会对她放手。
    季微离开他后，遇见了陆程。从此，季微的心里，再也没有别的男人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分一毫的位置。
    灵鹤再次遇见季微，是在季微越狱后，那个时候的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灵鹤不认识的人。她变得冷酷、残忍、不近人情。但那个样子的季微，对灵鹤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短暂数秒的时间里，灵鹤回想完自己与季微的相识，他产生了一个冲动的念头。这份冲动一旦产生，就无法压制。
    灵鹤说：“如果...”
    他声音很哑，像是受了重创一样。
    季微抬起眼皮看他，没有说话。
    灵鹤喉咙仿佛被卡了一根鱼翅，不算很痛，但就是特别难受。他踌躇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对季微问道：“如果当年，我不答应放你走，你的心里，会不会也有我的位置？”
    这个问题，灵鹤早就想问了。
    季微愣了一下。
    她想起小仙女死后，她在灵鹤的庇佑下生活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羽田季秋派人在满世界追杀她，那段时间，灵鹤为她化解了无数次灾难。
    那时候的季微，就像是个半残品，体弱、多病、还变得肥胖。灵鹤的保护跟陪伴，季微自然感受得到。
    灵鹤迟迟没有等到季微的答案，忽然没有勇气继续面对她。他抱着陆程往车子那边走，快要走到车旁的时候，他听到季微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会。”
    灵鹤当场愣住，双瞳睁大。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崇拜英雄？
    季微奉战力超群的黎曌为偶像，也崇拜过替自己化解无数次追杀的灵鹤。如果灵鹤当年不许她走，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季微真的会爱上他。
    但是当年，季微找到灵鹤，告诉灵鹤自己决定离开去找柴夫治病的时候，灵鹤给她的答案是：“你走吧，万事小心。”
    其实那个时候，季微心里是期盼着灵鹤能说一句：【留下吧，我会保护你的。】
    但灵鹤没有。
    季微离开灵鹤，遇到羽田季秋属下的追杀，她杀出重围，晕倒在禹城的一条小巷里，遇见了骑车路过，赶着回家的陆程。
    季微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月光如霜的夜晚，陆程骑着破电瓶车，背着书包穿近道回家。在小巷里，陆程看见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季微，他停下来，盯着她看了片刻。
    注意到季微的手指在动，知道她还没有死，陆程本该将她救走。但生活窘迫的少年并没有救走季微。他穷，穷到连陆瑟都快养不活了，又哪里有能力再养一个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