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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殿中解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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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慢慢穿过后山,行走在山城步道上,感受着一如多年前漫山遍野清凉浸人的风,掌心中紧紧相依的温暖。
    行到后山的百年松树下,云出岫极不肯在这里停留。
    “走嘛走嘛,这里没什么可看的。”她拖着小叔,极力阻挠他的驻足。
    “不取下来看看吗?”姜月丘眉眼染笑。见她这么畏葸的模样,更加好奇了。
    这里也曾经和男男许过愿望。
    他不顾小姑娘的百般求饶,还是将带有她名字的红绸摘了下来。
    山顶凉风呼啸,卷起了一树飞红。红绸在山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云出岫望向他,摇曳的裙摆在一树绯红下灵动可人。
    姜月丘指尖微曲,缓缓舒展开被山风吹起重重涟漪的许愿红绸。
    蓦然,他笑了。
    山风烈烈呼啸,眼前人羞涩地扭过头去,迎着风向着山顶的城隍庙一路小跑。一抹浮白在满山绯色中灵动得好似一只山间白狐。
    云出岫一路小跑城隍庙前,转身冲擎天大松下的小叔挥挥手。
    姜月丘的身影颀长,在一树千条万缕的绯红下,美的飘飘欲仙。
    “小叔叔!你快上来呀!”
    远处的城隍庙前,男男冲着他翩翩招手,声音清亮地唤他。
    “小叔这就来。”
    他冲她挥挥手中的红绸,将少女心事万分郑重地高挂枝头。
    男男在那头向他挥手。姜月丘遥望着远方的翩翩佳人,步履轻快。
    山风呼啸,吹拂着千万缕绯红的心愿。
    那枝头迎风战栗的绯色,是一个16岁少女的至纯爱意,清隽的笔迹一横一划都格外认真。
    “云出岫爱姜月丘”
    而在那抹少女的绯恋旁边,33岁的姜月丘写下:
    “愿我们能冲破桎梏,相守得终”
    她的心意永远被他知晓,而他的绮念,她永远不知。
    城隍庙前香火鼎盛。男男取了三支香,一如许多年前的样子,对着浩荡天地拜了三拜,郑重其事地将香插进了鼎炉。
    他紧紧牵着她,二人拜过城隍老爷,向偏殿走去。
    此时偏殿已聚集了许多信众,都是来求得一支灵签的。
    “小叔,你可有什么心愿?”男男问他。脸上的笑容舒心快乐。
    姜月丘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嘴角微翘,掩饰不住的心情大好。“自然是有的。”
    “那我们一起求签,看谁的更灵。”她娇媚地笑道。
    很快,卦摊便排到了他们二人。
    卦师是为八十多岁的老翁,在城隍庙偏殿经营了多年。
    望向相携前来的二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许久不见二位贵人,通身贵气越发逼人了。”
    云出岫微微惊讶,“卦师爷爷,你竟然记得我们?”
    老卦师捻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有些人生来便不一样,走在人群中浑身金光,怎能没印象?”
    云出岫听不懂老卦师的话,但自觉是好话没错了。于是便向老卦师拱手行礼,“多谢卦师爷爷吉言。让我们讨了个喜。”
    老卦师重新洗好签辞,一一装入签筒。叫云出岫去城隍爷前叩三个响头再掷签筒。云出岫一一照做,将掷出的一只中平签拿与老卦师看。
    签辞为:
    养蜂须用求他蜜,只怕遭触尾上针。
    须是眼前有异路,暗惊深如荆棘林。
    老卦师看了眼签辞,面色不妙。“你所求可是事业功名?”
    云出岫点点头。她此番想问的,就是她的事业。
    自与梁嘉镕分手后,她甚至一度不想把熔油继续做下去。原本就是打算和梁嘉镕一起创业才做的熔油,如今分道扬镳,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做卧底记者一途还应不应当坚持下去。
    “还请卦师爷爷为我解惑。”她万分诚恳。
    老卦师一捻胡须,沉吟道。“此卦为刀口舔蜜之象,凡是劳心费力也。”
    “此卦用于事业,指做事颇有险逆,甚至横生异途。如同在蜂身取蜜,刀口舔血,随时有被伤的可能。并且此签无依无靠,想要在他人身上得到好处,必会遭蜂螫刀伤。即使你自寻门路,仍得小心前路遍布荆棘!”
    老卦师摇摇头,“孩子,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大丈夫兮贵不挠,今日成败不足论。”
    “刀口舔蜜,无依无靠,遍布荆棘…”
    云出岫反复思量着老卦师的这番话。这不就是她当前的人生际遇。
    卧底记者一途遍布荆棘,前方是死是活功败垂成一概不知,而原本引她入途的师父梁嘉镕,也跟她分开了。
    她的确是想踩在梁嘉镕的肩膀上在这一行扶摇而上,可现在……果然是想要在他人身上得到好处,必会遭蜂螫刀伤……
    “这位贵人可有所求?”老卦师看向了气势非凡的姜月丘。
    此人通身紫气,成就必定远非凡人。
    “麻烦老先生洗签。”姜月丘难得客客气气。
    姜月丘遇庙从不跪,今日竟罕见地为求一签向城隍爷三次诚心俯首。
    老卦师接过他诚心求得的下下签时,眉头紧皱。忍不住讶异出声,“你这是求得什么签。”
    其上签辞为:
    勒马持鞭直过来,半有忧危半有灾。恰似遭火焚烧屋。天降时雨荡成灰。
    老卦师愁的胡须都捻断了几根。“此卦乃半忧半喜之象,凡事只宜行善也。”
    末了,又沉吟着琢磨。“此签枷锁临身,忧虑重重,自困而不得。恰似悬崖勒马,却又想挥鞭径直往前冲,又譬如正像房屋遭受大火,虽然天降及时大雨,但最后一切苦心经营仍将化成灰烬。”
    “此签状态极为自相矛盾,如此下去必定既有忧危又灾难临头啊!”
    老卦师望向二人深深长叹。
    这二人一个通身紫气,一个浑身金光。一个是凡间显贵之人,一个世间金光圣人。生就如此显赫,怎会落得个一个不如一个?
    姜月丘听罢卦辞,容色越发冷峻。
    他看向身边同样忧虑的男男,抚摸着她的发丝宽慰她。
    他问向卦师,“我的困境,可有解?”
    老卦师摇摇头,“此签无解,全看你用心如何。只要按照自己心意行事,哪怕最终飞灰湮灭也值得。所问之事只管用心去做,如此才会求得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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