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地吃过午饭，肖玥几个最先回到审判庭。
    肖玥坐到辩护席上，拿出纸笔，不停地写着。忠良过去给她递了一瓶水。
    “跟被告人亲属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叫‘法院一般会照顾检察院面子’、‘不知法官有没有勇气’？这些话，我们只能在内部讲讲。”肖玥借机提醒忠良。
    忠良脸一红，点点头：“我知道了。”
    肖玥冲着忠良笑了笑，又道：“我看见你上午听的很认真。”
    忠良也笑着点点头：“长见识了，受益匪浅！再有这样的庭，还把我带来听听。”忠良有些央求的样子。
    肖玥灿然一笑，点了点头：“嗯，多旁听庭审，进步最快。”忠良虚心好学的样子，让肖玥很欣赏。
    忠良的电话响了，是孙录昊打来的。忠良怕影响肖玥思路，向肖玥摆了摆手，便转身去了走廊。
    忠良接通电话，便问：“录昊，你这些日子死哪去了？”
    此刻，孙录昊和雅茹正坐在饭桌前，孙录昊打开手机免提，问：“忠良，吃饭了？”
    “没吃，你请客啊？”忠良故作玩笑道。
    “得了吧你，在单位天天有几位美女陪着你吃饭，回家有龙格妈妈陪你吃饭，我请客你也没功夫呀。”孙录昊取笑道。
    “你就狗嘴吧。”忠良气道。
    “忠良，今天遇见你妈了。你妈说你晚上很少回家吃饭了，天天在外面吃啊？”孙录昊试探道，又和雅茹交流了一下眼神儿。
    “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忠良严肃起来。
    “忠良，”雅茹接过话茬道：“阿姨问我们龙格是谁家的孩子？你妈是听甜甜说的，甜甜说连着三、四个周末回家，都有个小弟弟在家陪她玩。有时你还带龙格去你妈那接甜甜。”
    雅茹继续道：“听你妈说，问过你龙格的事，你说是你儿子。你妈实在忍不住了，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是谁家的孩子老让你带回家？你妈说你工作那么辛苦，哪有时间带孩子啊！”雅茹一口气儿说完，自己又故作轻松地“嘿嘿”地乐了起来。
    “你们怎么说的？”忠良问道，先前紧绷的心放松下来，语气显得轻松。
    “我和雅茹可没敢照实说，替你保密着呢。”孙录昊一旁又搭话道：“我们说不知道啊，挺长时间没看见忠良了，也没听说忠良说起过孩子的事啊。哥们够意思不？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和雅茹吃饭啊？”孙录昊故意讨好道。
    “该你嘴紧的时候不紧，不该你嘴紧的时候又紧了。”忠良听了，并不领情。
    王雅茹听出忠良话里有话，眼睛一转，便问。“忠良，你啥意思啊？让我们把那天在阳光大厦看到你们一家三口的事儿，跟你妈说了呗？”
    “没事儿，你们就实话实说。反正我已跟我爸妈说龙格是我儿子了，你们也不算是出卖我。”忠良语调仍是轻松。
    说话间，忠良有意来到了走廊尽头，站在卫生间外面的拐角里。
    “你妈急的都快疯了，急于知道真相。”雅茹和孙录昊互相望了一眼，又说。
    忠良尽量压低声音：“我都跟我妈说龙格是我儿子了。只是没机会说龙格妈妈的事。”忠良解释着：“是我妈根本不信龙格是我儿子，所以也没兴趣追问，光顾着生气我不说出实情了。”
    “你老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呀。”雅茹有点不解。
    “我妈问过龙格‘妈妈呢’？”忠良竟然笑了起来。
    “龙格怎么回答的？”王雅茹有些好奇。
    “龙格说，妈妈在小姨家，病了。”忠良回答。
    “爸爸呢？龙格是怎么说的？还是你妈没问？”雅茹又追问。
    “我妈问爸爸呢？龙格看看我，又指了指我，说，‘那是爸爸。’”忠良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又道：“结果我爸不让问了。说当着小孩面，不要问些大人之间的事儿，就给挡住了。”忠良说完，又笑了起来。
    孙录昊一旁忍不住，插话道：“陈忠良，不要说我和雅茹不相信你会整这么一出，就连你爸妈都想像不到龙格是你和那个由兰的儿子，根本就不会往那上面想！你就整天装好男人吧。”孙录昊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孙录昊，就许你整天老婆孩儿的，我有个儿子、老婆怎么了？”忠良斥怪起孙录昊来。
    “我是说你干嘛偷偷摸摸的！现在还在这儿捂着盖着的。”孙录昊说出了他憋在心里已久的话。
    “孙录昊，你知道什么？什么叫偷偷摸摸的？！我这么做，自有我这么做的道理。我和由兰结婚证都领了，龙格都落在我户口本上了，名字叫‘陈有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忠良有些生气道。
    雅茹赶紧打圆场道：“忠良，他就是狗嘴，别跟他一样。”
    孙录昊又要凑到手机前说话，雅茹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抢话道：“忠良，你刚才说，没机会跟你爸妈讲。要不，我们跟你爸妈侧面提提？你们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雅茹小心翼翼地试探忠良。
    “行，雅茹，谢谢啦！”忠良毫不犹豫回答道。
    “行，那我们就跟你妈说了？”雅茹又强调道，她需要得到忠良再次的确认。
    “说吧，没事儿！我下午在东阳法院旁听一个案子，回去再聊吧。”忠良说道。
    挂了电话，雅茹和孙录昊有些没回过神儿来的样子，谁也没动筷子。雅茹用筷子抵着嘴唇，若有所思。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那个由兰果然身体有病。”雅茹有点得意的样子道，又说：“而且，你听没听出来，忠良有点着急，想让他爸妈知道这件事情。”
    孙录昊点点头儿，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都登记了，儿子也有了，忠良爸妈竟然不知道，这里肯定有故事。”雅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不应该啊？忠良都离婚了，再重新找个很正常啊。他妈都急死了。为什么要隐瞒呢？”孙录昊问雅茹。
    “你问我啊？”雅茹反问道。
    孙录昊夹起饭菜吃起来：“你不是大仙儿吗？”
    雅茹没理会孙录昊，说：“听林萍说，她也挺长时间没看到忠良了。那天到律所去，一眼就看出忠良瘦了不少，还责怪他们律所主任干嘛把忠良累瘦了呢。”
    “林萍知道这件事儿吗？”孙录昊问。
    “还用问。要是林萍知道了，她还能这么消停。”雅茹吃了一口饭菜，又说：“甭管了。忠良的意思你听明了吗？他想让他爸妈早点知道这件事儿。”
    “那就自己回家说呗，自己惹的事儿，有什么不敢说的？”孙录昊有点生气的样子。他心里还在为忠良刚才斥怪自己有点不痛快。
    “帮忠良一把吧。你打个电话，把那天在阳光大厦遇到的情况跟忠良妈说说，这样，忠良妈就会问忠良，事情就摊开了。我们也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雅茹有点兴奋的样子。
    “你说吧。我可说不好。”孙录昊推脱道。
    雅茹白了孙录昊一眼：“说俏皮嗑、废话，一个顶俩儿，让你说正巴经事就熊色了。”
    “我说好了行，说不好，他陈忠良还不得怨我骂我啊！还是你来吧。”孙录昊委曲道。
    雅茹突然兴奋起来：“我跟你妈说，让你妈和忠良妈说去，她们俩儿离的近，天天能见面。”
    “你是让我妈去传瞎话啊？”录昊抬头看着雅茹。
    雅茹用筷子头敲了录昊一下：“这怎么成瞎话了？！忠良自己都承认了。”
    录昊似有所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