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胤车上。
    “兰大心理师，今天谢谢了。”
    深夜的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兰杉坐在傅天胤的车子上，一手拄着车窗、看向窗外，对傅天胤的道谢只“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反应。
    傅天胤转着方向盘，瞄她一眼，见她不想攀谈，没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回到职工宿舍。
    局里安排的职工宿舍区分男女的方式非常简单，楼的左半部分是男生住，而右半部分住的是女生。
    左右都是人民公仆，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何况门口还有守门的老民警。
    兰杉在门口分道扬镳的地方站定，点头跟傅天胤分手，“傅队，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记得还。”
    她道别的方式太特别，傅天胤忍不住诧异，不过听到还人情的话，却没有排斥。
    说来也奇怪，他之前还非常抗拒兰杉说还人情的事，都是同事，谁没有求着谁的时候？还个毛线？
    不过现在听她说要还人情的事，他还挺开心的。
    人啊，果然就是犯贱。
    这个起初觉得白得像僵尸的女人，经过这两天，怎么看怎么顺眼起来。
    傅天胤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不过兰杉那晚在机场的话一直萦绕在心里，让他想到一次就难受一回。
    他想，对于夏小天，他的确是欣赏的，但是对于兰杉，他却升起一股心疼。
    尤其这两天，她在局里跟他保持相当的距离，让他心里非常堵得慌，晚上接到夏小天电话让他找兰杉帮忙，他居然窃喜了半天。
    刚刚她跟夏小天站在一起的画面又浮上心头，那一刻，他满心满眼居然都是这个之前自己嫌弃到不行的女人。
    然后，这一路上，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跟他说：“这个女人不错，可以考虑。”
    快三十岁的年纪，头一次想认真交往一个女人，傅天胤带着这样的情绪审视这件事之后，觉得靠谱。
    可是他有点傲娇，还有点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行动，尤其兰杉还不是个普通女人。
    眼下她说要还人情，他突然有了盘算：“成，你想怎么还？”
    兰杉观察他的微表情，自己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在心里有些小小的波澜。
    那波澜很轻，轻到一不小心，就会忽略：
    “我暂时还没想到，不如，先把烟戒了吧。”
    兰杉语出惊人，傅天胤眼睛瞪得老大。
    这世界上有让人还人情用戒烟还的吗？
    “不是，能换个别的吗？”他倒不是烟瘾多大，只是，不抽烟叫什么男人？
    兰杉的皮肤在宿舍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惨白一片，连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我说不能你会不还吗？”
    兰杉心里盘算的其实很简单。
    她今年26岁了，再有两年就该考虑生孩子，傅天胤烟瘾太大，不利于孩子健康发育。
    对于傅天胤，她志在必得，毕竟，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让她已然丢失很久的情感唯一波动了几下的人。
    虽然很轻，不过足够让她满足。
    她本来以为，她将如行尸走肉般了此一生的。
    “还，当然还！”傅天胤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兰杉很轻易就读出他对自己的好感，只是这些都还不够，她需要他的感情炽烈成暴风骤雨，这样才足以弥补她那些丢失的部分。
    “那就定了。”兰杉说完不再逗留，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宿舍的一侧走去。
    傅天胤摸摸头，啐了自己一口。
    妈的，想要追老婆，连烟都戒不了的话，还追个屁！
    *
    夏小天洗过澡之后一直坐在房间的床上发呆，那年光明正大地“溜”进来，吓了她一跳。
    “嚯！”
    抚着胸口，夏小天一脸嗔怪瞪他一眼，那年笑，不在意地走到床前坐下，拿起她放在一旁来不及收起的毛巾，给她擦拭已经半干的头发：
    “想什么这么入神？头发也没擦干？”
    夏小天顺着他的动作转了转身，享受他的服务：
    “反正不擦干你也会过来帮我擦，怕什么。”
    她都已经习惯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嘴里明明说着结婚之前让自己跟他保持距离，可是他却总是在晚上以各种借口跑过来一起睡，还强辩说：他自己可以犯规，她不可以。
    那年听夏小天撒娇的语气，笑：“看来你很期待我过来。”
    夏小天闭上眼，享受他温柔的服务，感觉头发在他手中，连心都跟着柔软了：
    “这招不管用，我免疫了。”
    别以为她每次都会因为他那些撩拨，她也是能进化的。
    “哦，”那年一缕一缕帮她擦着头发，惋惜地说：“好可惜。”
    虽然说着可惜，但是却丝毫不走心，反而有点儿逗弄色彩。
    “那年，你怎么看兰杉这个人？”夏小天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刚刚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事上，语气认真地问那年。
    那年动作未变，在夏小天看不到的背后，眼神温柔：“你怎么看？”
    原来夏夏一直在想这个，难怪心事重重的。
    夏小天眉心拢起，眉梢上扬：“你觉不觉得她很奇怪？”
    夏小天道出自己的观点：“话少、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人我不是没见过，我自己或你，都算得上一个，只是像她这种真是太少见了，我在她身上居然没有看到一点情绪，你知道吗，连一丁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