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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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但是这么脏没法睡人,还是要重新清理一下。”平时他们家都用的是洗衣机,但贺邵承洗起东西来动作依旧利落,“你累了吗?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去我宿舍再睡一会儿。”
    “啊?可以吗?”陆云泽还真的有些困,“教官会不会……”
    “不会,你的床暂时也没法睡了。”贺邵承仔细嘱咐着,“去把我和你的毯子拿出来,床底下盖一层,身上盖一层,枕头也垫一垫毛巾,稍微隔开点。”
    “我也不确定我那张床怎么样,可能是我皮糙肉厚。”
    陆云泽点了点头。
    他又和贺邵承亲了亲,接着才去拿了毯子和毛巾到隔壁屋睡觉。军训宿舍管理得严格,也看不到随意乱放的东西,所以每个宿舍基本没差。他开了一点窗户,让屋里头通风,在那里扑毛毯的时候贺邵承还进来了,帮着他点了一盘蚊香放在角落。他看着陆云泽躺到了自己床上,接着又把毛毯帮他仔细地盖好。
    “睡吧。”
    陆云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真的睡着了。
    他是很擅长睡觉的,就没有他睡不着的时候,再做上一场梦,醒来时都已经十一点半了,在外面训练的其他同学正踏步高歌着前往食堂。贺邵承把被子,床单,床垫,枕头——陆云泽那里所有能清洗的东西,他都洗了一遍,现在正挂在阳台外伸的晾衣架上晒。铁床架子也被他好好地擦了擦,连上铺木板下面的灰尘都擦干净了,坚决不给螨虫任何滋生的机会。
    陆云泽揉揉眼睛,坐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疹子消退了不少。
    贺邵承洗干净了自己的手,重新走到了床边,“么儿,去吃饭?”
    “好的呀。”
    说起来人的幸福感真的是对比出来的,平时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陆云泽和贺邵承走在路上,看着身边训练了一个上午的同学们如饿狼一般往食堂奔涌,心情瞬间就充满了轻松自在。中午饭依旧不怎么样,不过也还能吃,吃完了之后就又到了回宿舍休息的时候。
    “你要睡一会儿了……”陆云泽小声地和他聊天,“我倒是不要歇。”
    “但你的床已经被我扒干净了,现在就只有一张木板。”贺邵承神色不动,“木板上刺不少,不能躺。你来我这里。”
    “可,别人会不会……”
    “不会。”贺邵承摇头,“没有人会多想。”
    也确实如此,他们到了宿舍,六队的其他男生只关切着陆云泽的情况,看到他床现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也十分能够理解。贺邵承顺理成章地把么儿拉回了自己房间,让他睡在床铺的里面,依旧是垫着毛毯。他们军训宿舍的床也不宽,就一米,两个男生躺在一块儿,直接肉贴着肉。
    陆云泽的面孔有些泛红。
    边上……都还有其他同学呢!
    但贺邵承却只是抿唇微笑,在毛毯下面轻轻地拉住了么儿的手。
    床单什么也洗完了,在陆云泽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下午还是一起去了活动场。教官昨天去打申请的时候好好地挨了一顿训,被领导直接安排在办公室罚站,但今天早上陆云泽螨虫过敏,他就有了由头,气势冲冲地去了领导办公室,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好了洗过的被子床单还能那样脏。
    这回领导就心虚了。
    所以面对陆云泽这个“小白脸”,他现在还挺待见:“怎么样?不痒了吧?”
    “嗯,不痒了,就是疹子估计还要点时间才能退。”
    陆云泽笑了笑,让教官发现这小白脸长得还真不错,戴个假发估计就是姑娘了,“那行,你们玩去吧,就那个高空跳跃的器材小心点,记得戴上安全绳。”
    其他同学已经玩了一个上午了,但这边器材太多,目前他们也才玩了一半。看到贺邵承来了,原本在那儿排队的人都自动让开:“承哥,你要上哪个?”
    “嗯?你们玩,我不用。”贺邵承摇了摇头。
    陆云泽对不少特别高空的项目也没什么兴趣,就只是拉着贺邵承过去爬了一遍绳网。
    绳网看着容易,但一脚踩上去才发现根本稳不住,每一步往上都会很累。他出了一身的汗,然而心情却是好的,觉得天空中刺眼的太阳都没那么讨厌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都在搞器材,差不多到下午四点,不少人就坐了下来,围着教官开始聊天。教官今天闲着也挺舒服,就给他们开始讲这边的故事。
    “看到没?那个骑着三轮车送菜的老头。”他指了指远处,“你们猜他过去是干什么的?”
    “运输工?”
    “屁,人家是从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立了一等功!”他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说起这种故事,仿佛里面的主角就是自己,“一个山头,为了不让敌人占了,所有人都牺牲了,就他活了下来。回来之后那是表彰宣传一个不少,组织问他还有什么想要的,他说他想要个媳妇。”
    说到姑娘的事儿,大家也就来兴趣了,认认真真地在边上听。
    “嘿,当时他还去好多大学里演讲,终于看中一个漂亮的。组织去做了工作,就给撮合成了!看看人家,现在一把年纪退休的时候了,还自愿过来给你们这群小子送菜呢,你们明天训练给我精神点,知道没?”
    “知道了!!”六队的小伙子们都大笑了起来。
    军训的第二天就彻彻底底玩了一场,他们现在和教官的关系那叫一个好,教官也终于觉得自己昨天挨得那一顿训值了。太阳很晒,但所有人都穿着迷彩服,戴着帽子,陆云泽的面孔也没被晒伤,就是后颈那儿有点发红。他和贺邵承今天学聪明了,吃完饭后直接先去冲澡。不过就算这会儿位置大把大把地空着,他也还是被对方拉进了末尾的隔间里。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云泽的面孔都泛着红。
    他上了楼,回了自己宿舍,打算去阳台那儿把床垫、床单、被子什么收回来,结果发现床垫和被子也就只干了半边,没晒到太阳的那一侧依旧是潮的。虽然不讲究点也能垫,反正他今晚肯定是只盖自己的小毛毯了,但摸着那潮潮的手感,他还是有些纠结。
    “被子干了吗?”贺邵承在自己宿舍放好了东西,立刻就进了么儿这边,还和历史系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
    “还有点潮。”陆云泽叹了口气,“不过也没事,被子叠起来收着,床垫就把潮的那一面向下盖吧……”
    薄薄的床单和枕套倒是都干了,现在拿起来嗅嗅,还有一股肥皂的清香。
    但贺邵承却是皱了皱眉。
    他先按住了么儿收被子的动作,让他等一等,自己则跑去了外面。陆云泽有些懵,扭着头就看见一个跑出去的背影,连他们宿舍其他小伙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贺邵承让他等,他也就停下了动作,回了卧室里,从柜子中拿了一大包鸡翅根出来。
    “哇靠!!!这是什么?这是小鸡腿!”
    “来,喊一声泽哥就给你们。”陆云泽笑了,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泽哥——亲爱的泽哥——”这种密封包装的肉可是个宝贝东西,楼下虽然有小卖部,但那小卖部里也就饼干、面包、水这种东西,唯一能买到的荤就是火腿肠。一个宿舍六个人,六个小鸡翅还在陆云泽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们坐在一块儿啃翅根,有几个男生已经要把骨头都啃下去了——贺邵承喘息着回来了。
    看到坐在一起吃鸡翅根的众人,他还顿了顿,默默地把目光落在了陆云泽身上。陆云泽莫名地有点心虚,感觉像是被抓到吃独食了一样——不对,他只是和舍友分享一下零食,又不是背着贺邵承吃东西。
    “今晚你去我那边睡。”贺邵承当然不可能在意几个翅根,只是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到他面前把那张申请单给他看,“我和教官打过报告了,你这边的床没法睡。”
    “啊?”陆云泽一愣。
    贺邵承……居然是给他打报告去了。
    果然,那张单子上有了教官签名,晚上就算有人过来检查,也不用担心被通报批评。他又仰头看了看贺邵承,连手里的鸡翅根都忘了啃。
    他们宿舍的泽哥顺理成章地被隔壁拉走,历史系的小伙子们还欢送了一下。
    “泽哥,我们会想你的,明天见!”
    他被贺邵承拉过去刷牙洗漱,这回连军训的衣服都挂在了一起,就只差内裤没晾在一个衣架上了!金融系这边也在快乐地聊天,多了个新来的朋友,一点尴尬没有,反而继续拼命地聊。如果不是十点钟熄灯,男生宿舍的茶话会估计能开到半夜十二点去。
    “好了好了,再过十分钟教官要过来查寝了。”最后还是贺邵承喊的停,他已经让陆云泽坐进了自己床铺的里面。
    “好嘞队长!”大家嘻嘻哈哈,各自都上了床。
    灯熄灭,也看不清人。他和么儿一起躺在了这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终于可以微微侧过身,缓缓地拥抱住彼此。或许是做贼心虚,陆云泽只觉得自己呼吸声都格外得重,让他不得不小心地控制着。而贺邵承却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仅用手搂住了他的腰,脚也已经缠了过来,紧紧地将那两条腿夹住。
    薄唇慢慢地贴到了他的鼻尖上。
    贺邵承也不敢亲,就只是这样贴着。
    黑暗之中,他们两个的目光相对,哪里还能泛起困意。
    贺邵承宿舍有个“呼噜大王”,睡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了,那叫一个响亮。有这样的声音衬托着,他才敢稍微放肆一些,轻轻地,轻轻地去啄么儿的唇。陆云泽也很小心,最后觉得再亲下去要受不了了,这才伸手抵住了他的嘴唇。
    贺邵承无声地笑了笑,终于抱着人,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六队都干劲十足。
    这种军队化的管理模式让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就被三顿饭分隔开,吃完早饭盼中饭,吃饭中饭盼晚饭。虽然后来陆云泽就又回了自己宿舍,没法和贺邵承一块儿睡觉,但有了晚上洗澡那段时间的亲昵,贺邵承的情绪也还算稳定。
    练习好了踏步,教官就正式地开始训练踢正步了。正步可比踏步累得多,每一脚都要拍在地上,当天下来,不少小伙子就发现自己脚底磨出了水泡,惨兮兮地抱着脚在那里哀嚎。
    “这鞋子也太不是人穿的了!承哥,你的脚怎么样?”
    贺邵承正拿着自己的本子随便记录一些忽然在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好之后融合到云端的项目设计里去。他也带了手机,每天都和正在平县的王毅伟、李良生两个通电话,时刻了解着最新的情况:“嗯?我?还好啊。”
    “什么?承哥你脚底板有多厚啊?你每次踢正步拍下去的声音明明最响!”
    贺邵承怔了怔,这才想起来当时出发之前,么儿是往他的鞋子里贴了一张……女孩的卫生巾来着。
    这种话题略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看到别的同学脚上冒泡的惨样,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决定分享出来:“嗯……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楼下小卖部看看。”
    他拿起了地上自己的鞋,将上面的一层鞋垫拉了出来,露出了底下的卫生棉,“买一片这个……贴上,再放鞋垫,鞋底就会软很多。”
    宿舍里众人都瞪圆了眼睛,沉默了片刻后道:“……牛逼啊。”
    如果在军训之前,有人告诉他们可以这样做来让鞋底软一点,这群自以为是大男人的小伙子肯定都表示不屑;然而现在脚底出泡,他们就都怂了,在那边石头剪刀布了一会儿,终于派出了一个倒霉蛋,去楼下小卖部买卫生巾。这种事对于男生来说也是很羞耻的一件事情,站在那儿买的时候就被别人看到了。于是还没拿着卫生巾到宿舍呢,他就被金融系的其他小伙子拉着看热闹。
    “你去买姑娘用的东西干什么?你变性了?”
    “滚滚滚,明天你们脚疼可别羡慕我们!”
    他匆匆地回了自己宿舍,把门一关,仿佛做贼似的。
    剩下来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迷茫。
    然而这种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尤其这宿舍的六个人一下子都不脚疼,反而踢正步踢得“啪啪”响。一个防止磨脚的秘方就这样在男生之中流传了开来,一开始只是六队的人在买,后来变成了全部男生,买得小卖部里卫生巾都脱销了。
    教官得知这件事,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这群小子去买那玩意儿做什么。他问了一句,接着就见自己队伍的小子们纷纷脱下了鞋子,给他展示了一下卫生巾的别处妙用——“教官,你也试试!好用得很呢!”
    军训总共就两个星期,第二个星期开始,他们就去为最后的汇报表演进行准备了。贺邵承人高,踢正步姿势又标准,直接就被选进了旗手队里,将在汇报当天负责护送国旗,并且升国旗,奏国歌。陆云泽虽然没他那么高,但表现也不差,被选到了旗手身后的正步方队。
    如果不是贺邵承一直在他面前,陆云泽都想不到自己能踢正步踢到这种程度。
    他们是要当先锋队的,衣服当然也不可能再是这破破烂烂的麻袋牌迷彩服,而是每个人去领了一套正经的礼仪兵衣服,脚上的鞋子都是皮靴呢!贺邵承不用说,这样一身穿上,再戴个挂着五星红旗勋章的军帽,说是天安门那里升国旗的都有人信。陆云泽在他身边一站,也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抿着笑,虽然稍微瘦一点,但也精神的很。
    他们六队,一共才被选上三个人呢!
    “明天就结束了。”衣服脱掉,那沉重的皮靴也脱了。他们两个到了浴室,陆云泽冲淋着热水,终于得以放松一些。这几天连续不断地练正步,他的腿上的肌肉都硬了不少,估计再练下去都能开始变结实了,“回了家,我们两个直接就去外面好好的吃一顿……不过也不用去什么高档酒店,就路边的大排档,弄一份红烧大排,红烧鸡腿,红烧狮子头……”
    贺邵承低笑了起来:“好,好……都听你的。”
    他们自己带来的鸡腿都已经吃完了,最后这几天只能买点小卖部的火腿肠扛,所以陆云泽才会这样的想吃荤菜。舌头忍不住地舔了舔嘴角,这副贪吃小馋猫的模样让贺邵承更是把持不住,又一次在花洒下亲吻起了自己的么儿。两个人每次都是在最里面的隔间,出去也都是前后出去,所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在一起洗澡。贺邵承不大想走,又在这里抱了一会儿,把那秀气的小耳朵也吮了吮之后,才终于关了水,开始擦拭彼此的身体。
    “今晚早点睡,明天中午一结束就能走了。”
    “你的车停在学校里,应该没事的吧?”陆云泽给他揉着自己的头发。
    “嗯,没事,出去的时候补一下这两周的停车费就行。”贺邵承微微低着头。
    “说起来,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陆云泽眨了眨眼,感觉这个人俯视自己的角度似乎又大了一点,让他忍不住地伸手过去量了量。上辈子的贺邵承一米八五,他一米七五,两个人之间就十厘米的差距。这辈子他拼命地喝牛奶,好不容易又往上面窜了两厘米,结果贺邵承倒是要往一米九去了!
    “有吗?”贺邵承并没有很在意,他长高一点刚刚好,这样躺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就能靠着体型差,将么儿完完全全地搂抱在怀里,“可能是拖鞋鞋底高?好了,走吧。”
    “可是我们两个的拖鞋是一样的啊……”
    他小声嘟囔着,自己先拎上了东西,走到了浴室的外面。过了一会儿贺邵承才出来了,陪着他一起上楼。军训的两个星期其实更像是一场破冰,现在他们整个队伍的人对彼此都是熟悉的,一点陌生感都没了。一到楼上,陆云泽就被自己宿舍的同学给抱住了脖子。
    “泽哥,明天看你表现!”
    “我被围在方队的里面,你们哪里看得到我……”陆云泽失笑,把自己的内裤晾了起来。他现在和贺邵承也学会了偷懒,内裤都是直接在洗澡的时候用肥皂一块儿搓的,特别方便。
    “反正你是咱们历史系的骄傲!别人都说往年历史系从来没出过踢正步的哈哈哈。”
    明天就能解放了,小伙子们也是高兴得睡不着,坐在床上说了一整晚的闲话。他们有的人邋遢也是真的邋遢,两个星期没洗过迷彩服,现在迷彩服上就是一层厚厚的泥,正如陆云泽当初猜的那样——领口袖口都包浆了!他自己的衣服是洗得很干净的,现在用于训练的这一套礼仪兵衣服更不用说,正整齐地挂在外面吹风呢。陆云泽训练也有些累了,这会儿就困困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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