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然语塞，确实是她先“动的手”。
    “抱歉，我……我……”
    这叫什么事啊！后面明明是他箍着她亲个没完，便宜都让江以城占了，她还要反过来道歉。
    季悠然吱唔了半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总不能说是为了躲程铭强，利用江以城当了一次工具人吧……
    江以城调整了一下领带，得体的笑容始终没有变过，见季悠然为难的脸色通红，也没有再继续调侃她，递给她一个台阶。
    “季小姐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不会只为了送香吻吧？”
    季悠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正了神色。
    “江先生，我确实有重要的事需要您帮忙，可否占用您几分钟时间？我知道我今晚来的很唐突，但这件事真的很急，您应该知道绿城小镇的设计大赛吧？”
    江以城走到池塘边的石椅上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示意季悠然也坐下。他是个很讲究的人，这里安静清幽，且只有他们两个，绝对比酒桌和办公室更适合谈事。
    “其实，我大概已经猜到季小姐的来意了。”
    与聪明人对话就是那么简单，季悠然才开了个头，江以城就已经会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季悠然早就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稿派不上用场了。
    “说实话，在出了今天的新闻之前，我都没想到季小姐也是参赛选手之一，毕竟这样的赛事，都是江氏集团下面的人在监督着执行，还不需要我耗费精力去过问。”
    季悠然的思路又被打乱了。
    江以城显然是因为今天的新闻才关注了这件事，以他那运转的的比计算机还快的脑回路，一定开始怀疑江以柔的丑闻是她故意放出来转移大众耳目的吧……
    果然，这边季悠然刚刚想到这一点，那边江以城就发问了。
    “韩霆做的？”
    季悠然再次折服于江以城的跳跃性思维，直接跳过了她，确定到了韩霆身上。
    这么说，江以城已经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看到了韩霆帮她发的那封律师函。
    迷奸门的新闻前阵子她也有所耳闻，但她当时并没有和江以柔对上号，况且那条新闻只出现了一两天就没了动静，想必也是江氏集团用了手段压下去的。
    但这次竟然又被韩霆连根挖出，还做的那么彻底，江以柔那张明晃晃的脸就出现在视频上，想赖都赖不掉。
    这种丑闻，可想而知对江氏集团一定带来很恶劣的影响。
    季悠然有些犯难了。
    如果她站在江以城的角度，取消她的参赛资格，将“抄袭”的帽子直接扣在她头上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IRIS是他们旗下的，宣传设计由他们自己人来做肯定更有利，而且这丑闻爆出的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蠢到给对手时间去反打自己一耙。
    但她之所以还敢厚着脸皮来找江以城，是因为以她前几次见到江以城时，从言谈上对他的了解来看，她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个胸襟格局狭隘的人。
    江以城见季悠然的眉头始终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放轻松了语气。
    “前一阵子韩律师与江氏还是同一阵营的合作伙伴，共同击败了简影集团，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那条新闻之前被我压的很彻底，没想到这都被韩律师找了出来，倒真是符合他的手段。”
    季悠然笑的有些尴尬，“工作需要，韩律师……也是对事不对人。”
    江以城突然饶有兴致的向前探了探身，“季小姐和韩霆很熟？”
    季悠然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
    摇完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和韩霆，说不熟吧，都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说很熟吧，交情好像又不太够……
    江以城收回身子，满意一笑。
    季悠然突然觉得这场谈话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没在她手里掌握过，全程都被江以城带着走。
    这可不行……
    于是她清了清嗓，化被动为主动，神情肃穆的切入正题。
    “江先生，设计稿的事情我并没有抄袭IRIS，至于为什么我的作品和江小姐的相似，这其中的原因在弄清楚之前我暂时不想妄下定论，但我相信江氏集团的严谨，也相信江先生的为人，我相信您一定也想看到一个公正的比赛结果，所以，我希望江氏集团能同意将这次比赛的赛期延长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证明清白。”
    季悠然的诉求很直白，江以城既然什么都清楚，那么她直接说远比拐弯抹角的更显诚恳。
    眼前的女子神色认真，那具纤细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顽强的毅力，像一株在雪中傲然挺立的寒梅，倔强，却又美的绚烂。
    第一次见她时，知性优雅。
    第二次见她时，纯美善良。
    第叁次见她时，散漫慵懒。
    第四次见她时，果敢坚韧。
    哦对了，还有她在高潮欲起时，魅惑诱人……
    她到底还有多少不同的样子？
    如果将眼前的女子比喻成一本书，那她一定是一本有趣又吸引人的书，翻了一页、两页、叁页……让人欲罢不能的想继续品读下去。
    江以城的目光落在季悠然开合的唇瓣上，眼神微微一黯。
    刚才似乎吻的时间有点短了。
    “江先生，可以吗？”季悠然满怀期冀的看着江以城。
    江以城换了下坐姿，手臂随意的搭在扶手上。
    “可以。”
    季悠然嗓子眼里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这么干脆？？这么容易？？？
    她还准备了好多话，例如“绝对会让江氏集团看到她的能力，她有信心做好绿城项目推广设计balabala之类的话”，甚至她还想到了如果江以城说“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时，要怎么应对的……
    可以。这就搞定了？
    江以城从季悠然微张的唇上移开目光，看向池塘中游动的锦鲤。
    刚刚他想到了在香港时，见到她和简东辰在泳池边做爱那一幕，适才又尝过了她唇齿间的甜美，江以城的下腹开始有些热，某个器官挺硬了起来。
    虽然西裤下面灼热难熬，但江以城面上却还是一派从容淡定。
    “季小姐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这点小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第二次了，香港的时候江以城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到底帮他什么忙了？
    “还有一件事，关于今天的新闻，我想问问季小姐。”
    季悠然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立刻又绷紧起来。
    她就知道江以柔的事情没这么容易完，刚刚都是江以城自己猜出来的吧？她应该没有亲口承认那是韩霆做的吧？
    “你和简东辰分手的事情，是真的吗？”
    What！？
    季悠然大脑当机了一下。
    我说大哥……
    你不应该关心一下你妹妹的丑闻吗？
    宴席结束后，季悠然立刻马不停蹄的返回了京城，她婉拒了江以城让司机送她回去的好意，自己叫了代驾。
    程铭强从看到她和江以城激吻后，就再没敢对她动手动脚，想必是以为她被江以城看上了，不敢和他抢人，这样也好，她正好不知道要怎么摆脱这个程铭强呢。
    在回去的路上，季悠然就等不及的将那段录音发给了韩霆，但韩霆听完后却说这里面只有程铭强一人的声音，并不能作为完全证据。
    听出季悠然语气有些失望后，韩霆又安慰她也不是完全没用，他还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并让她不要分心，只管做好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季悠然回到公寓，迅速收拾了一下，又化了个浅淡的妆，打开电脑，开启了她的第一次露脸直播。
    眼见为实永远比一切都具有说服力。
    网传然而小姐根本没学过绘画和设计，季悠然就是要打破这一传言。
    她直播画画。
    最开始，季悠然看到弹幕上仍然有人大骂她是抄袭者、是绣花枕头时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不再去理会那些难听的话语，专心致志的去绘画，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当中，就像她平时每天做的事一样。
    很快，在见识过她扎实的绘画功底之后，弹幕上的风向慢慢就变了。
    【我的天啊这是神仙画功！我不相信有这种实力的人会去抄袭！】
    【小姐姐人美画的又好，小姐姐加油挺住！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然而妹妹不要理喷子键盘侠！你很棒！】
    【那个…请问平时怎么护肤的？可以分享一下护肤经验吗？皮肤好好啊！】
    【求问手绘板型号？可以每天直播开课吗？】
    【我看是那个骚气冲天的江某柔抄袭她吧，IRIS的作品完全没有然而小姐的有灵气！】
    【滴滴～要资源的私信我～】
    【呜呜呜我要把我扔掉的yooka都捡回来……】
    【小姐姐是简影集团董事长的前女友，可想而知本人一定是很优秀啦！】
    【我现在知道我们老冉为什么疯狂挺她了，因为老冉是简娱传媒的艺人啊哈哈，前老板娘～】
    【大家去绿城小镇的官微下面去刷一波评论！不能让他们冤枉好人！】
    …
    这场安静的直播不仅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着每一个之前对季悠然抱有偏见的人，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大洋彼岸某块屏幕后面男人的看法。
    书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座钟的走针声和屏幕里画笔摩擦的沙沙声。
    景琮端起咖啡喝下一口，目光始终看着屏幕上认真画画的女子。
    在他的面前，还散落了一桌子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人，有和朋友在西餐厅用餐的，有拖着行李箱在地下停车场的，有翘首以盼站在政府大楼前的，有深夜开车前往某栋别墅的……
    书房外面传来敲门声，景琮按下遥控器关闭了屏幕，将桌面上的照片敛在一起放入抽屉。
    “哥，她这几天有什么消息吗？”
    景赫凡穿着家居T恤，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但是胳膊上的石膏板仍旧吊着，在管家的跟随下进入景琮的书房。
    他之前和景琮有个约定。
    他的伤势痊愈大约要叁个月，叁个月内，他不能联络季悠然，如果叁个月后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大哥就允许他回国。不过，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大哥还是答应他每周给他几个消息。
    不然他真的要疯了。
    这都多久了，他如果再不出现……她会不会就忘了他了？
    景琮将咖啡杯交给管家。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
    “好消息。”
    “她离开了之前的金主。”
    景赫凡面色一喜，接着又犹豫问道：“那坏消息呢？”
    景琮手指敲了敲桌面，从抽屉里抽出几张照片。
    照片是从别墅外面拍的，看样子离得很远，费了一番功夫，透过别墅二楼没拉严的窗帘缝隙，隐约可见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亲密拥吻和爱抚。
    “她和一个知名男星秘密约会，每周有叁个晚上都会去他那里逗留几小时。”
    见景赫凡捏着照片一阵沉默，景琮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还小，做事冲动，我给你这叁个月时间，就是希望你能在这期间好好想清楚，那个女孩子，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喜欢。”
    景赫凡回去后，景琮一个人站在窗前，玻璃上他自己的影子逐渐被一张清丽的脸取代。
    一个月前，他也许会肯定的告诉自己的弟弟，不值得。
    但经过这一个月每天雷打不动的收到国内传来的照片，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日日观察着那个女孩。
    看着她积极生活，看着她的喜怒哀乐，看她努力，看她坚持，看她专注的创作，看她房间深夜才关闭的灯……
    到底值不值，现在连他也说不清楚。
    转过身，景琮又打电话让管家送上来一杯咖啡，然后坐回椅子上，打开了遥控器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