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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的茶,他吃力地抿在口中,却分辨不出确切的滋味。刚想点头,忽又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阻住:中文没有现在时和过去时的分别,母亲的话似乎不像是在追述之前的事。
他正疑惑,只听虞夫人又道:“我刚才去看了晏晏,大夫说,她之前拿掉过一个孩子,你知不知道?”
房间里的暖意仿佛霎时间被吸进了无形的空洞,他咬牙点了点头,蓦地一省,脱口道:“大夫?”
虞夫人望了他一眼,轻声道:“她在学校里昏倒了,老师把她送到医院去的。”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眉宇间笼起一层薄怒,格外压低了声量:“你让我跟你父亲怎么和人家家里交待?”
绍桢的嘴唇惶然颤了颤,急急道:“我……我们原打算结婚的。”
虞夫人听了,却是一声冷笑:“这就奇了,晏晏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也没打算跟你结婚。她母亲现在已经从青琅过来了,中午就到。我不知道要跟人家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跟你父亲讲。”
虞绍桢失神地听着母亲的话,喃喃道:“不会的,我去见她,我现在就去。”他说着话,人便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对拦过来的侍女亦仿佛视而不见,亦没听到母亲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吩咐:“让他去。”
闻讯赶来的二管家周克俭一边叫人给他拿衣裳,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下楼,时时想要伸手扶他却又总被他闪开。母亲的车子还等在楼下,他跌跌撞撞地探身上去,惶然又空虚的眼神吓了司机一跳。幸而虞夫人的侍女跟下来,悄声吩咐了几句,那司机才敢开车。
父亲从来没有这样郑重其事地跟她说过话。
温家在江宁的这处小洋房,他们都很少来。父亲常常就住在海军部的办公室,而她这样怕寂寞的女孩子更少会住这个空房子一样的“家”。所以今天一接到父亲的电话叫她到这儿来,晏晏就觉得奇怪。
这里的警卫也是生面孔,平日里理所当然的不苟言笑,此时落在她眼里,只觉得格外生硬冷肃。许是久无人住的缘故,房间里的水汀似乎也不够暖,她脱了大衣便觉得凉,可是父亲目光里烦躁和愠意把她未出口的抱怨全都压了回去。
“爸爸,你找我有事?”
父亲紧绷着面孔并不看她:“阿澈的事你听说了吗?”
“阿澈?”晏晏思忖着道:“他上个月调到狮湾去了,一直也没跟我联系过。”
“绍桢没告诉你?”
晏晏见父亲神色不好,更不敢提虞绍桢打过电话来她不肯接, 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父亲默然了一瞬,拍过来一份影印的文件:“你看看吧。”
晏晏一眼扫到上面的“密”字头,大为诧异,以往父亲总是告诫家中诸人不许碰他的公务函件,怎么这时候却把这样的东西推给她看?
她一迟疑,父亲已不耐烦了:“让你看你就看。”
晏晏听着父亲的声气,更是惊惧。这些年,父亲虽然很少有时间陪她,但却也是有求必应,温和客气,从不会用这样呵斥的口吻跟她说话。她赶忙依言去看那文件,却是一份潜艇事故的通报。
她一行行看下去,越看越怕,手指不觉紧紧揪住了裙摆,附件上长长的名单,她不忍卒读,却又生怕错过了什么,直到“端木澈”三个字冲进眼帘,薄薄的三页纸在她手中蓦地颤抖起来,她低低一声惊呼:“爸爸?!” 仿佛是想向父亲求证这名字的真伪。
父亲却并没有回应她的探求,反而愠意愈浓地看了看她,沉声道:“阿澈去狮湾之前,跟绍桢在办公室里吵了一架,他们没告诉你吗?”
晏晏茫然摇头,喉咙里像梗着一块鱼骨,堵得发疼,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不能相信手里这几行铅字是真的,最后一次和端木的情景活生生还在眼前,她连他窘迫时眉间的折痕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吗?怎么就会呢?
她顾不得去思量父亲为何这般问她,无声无息滚落出来的眼泪也顾不得擦,她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已然在伤心落泪,另一个却仍惊诧着不肯相信:她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这么说,你不知道阿澈是怎么去的狮湾?……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父亲的面容被泪水模糊掉了,她怔怔听着,只是摇头。
温志禹皱眉看着她,长叹了一声,道:“是绍桢去骆老三那里讨的人情,说阿澈在这里跟他争女朋友,把人调到狮湾去的,你说你……”他摇摇头,啧叹道:“阿澈家里现还瞒着他爷爷,绍桢被他父亲打得七荤八素,下不了床,先生也气病了。这件事回头给人知道了,你让别人怎么说你?”
晏晏费力地抹开眼泪,呆了似的望着父亲,好一阵子才恍惚明白过来——原来在父亲眼里,不,恐怕在许多人眼里,她突然就成了挑拨是非,流毒无穷的一碗祸水。
《别想你》63
chapter22 鸾镜鸳衾两断肠(3)
梗在她喉咙里的鱼骨生了根。
她没有百口莫辩的委屈,就算别人冤枉她又怎样?和阿澈不可挽回的生命相比,她也许会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