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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虞绍桢悄声道:“那件事我没问她,你也不用告诉她了。”
端木听了,却是正中下怀:“这样最好,你别为难她。”
虞绍桢一笑,没有答话,撇开他回头对晏晏道:“晏晏,母亲还让我问问你哪天功课不忙,到我家来吃饭呢。”
晏晏嗫嚅着道:“我最近都挺忙的。“
虞绍桢笑道:“就算我得罪了你,我家里其他人可没得罪你。”
说完背过脸去,眼中的笑意便都不见了。
“骆伯伯,部里哪还缺我一个端茶递水的小上尉啊?”
“你就老老实实在江宁待一阵子吧。上回我太太去给老夫人贺寿,老人家特意跟她念叨,说一年半载见不到你这个小猴子一面。” 海军部四位次长,只有司掌人事训练的骆颖达常驻江宁办公。骆家父子两代从军,同虞家过从甚秘,不但骆颖达已过世的父亲和三个兄长身膺军职,连他一母同胞的幼妹亦在国防部审计局挂着准将衔,“你是该到淳溪去端茶递水,安一安老夫人的心。”
虞绍桢到了他面前虽也行礼如仪,但一奉命落座、开口聊天,便露出几分淘气相,蹙着眉头扁了扁嘴,道:“那我想求您一件事。”
骆颖达笑道:“你想明年去接‘泰宁’舰?”
“泰宁”号是海军正谋划购置的一艘巨舰,牵连广杂尚未落定,只是暂取了一个代号。
虞绍桢却摇了摇头,正色道:“公事我可不敢求您徇私。”说着,眉眼轻飞,咬唇一笑,赧然间又透着一丝狡黠:“我想求您调个人走。”
骆颖达奇道:“我听说你人缘好得很,怎么在部里还有不对付的人?”
虞绍桢闻言,面上愧色愈重,撒娇赌气的无赖相也愈发原形毕露:
“昨天我在楼下跟人吵架,您没听说啊?”
“听说了。”骆颖达不以为然地点点头,“你在规划司的办公室砸了人家一个杯子。”一思量间,不由皱了皱眉:“你说的是端木家那孩子?你们俩从小玩儿到大的,怎么回事?”
虞绍桢低眉顺眼地舔了舔嘴唇,嘟哝道:“骆伯伯,阿澈本来就是学水声工程的,您把他调到狮湾去正好,反正潜艇那帮人也闲着,就让他在那边待上半年呗。”
“那也总要有个缘故吧?”
虞绍桢甜笑着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您调他去还用得着什么‘缘故’?您一句话调我回来,我敢问您缘故吗?”
“别跟我打岔!”骆颖达沉着脸觑了他一眼,”无缘无故你干嘛想让人家去狮湾?“
虞绍桢闷闷垂了眼,静了片刻,方才冒出一句:“他抢我女朋友。”
骆颖达正端了茶杯喝水,听着他的话一口水差点呛出来,抑着笑意道:“胡说八道!端木家那孩子我见过几回,老实得很,就是抢女朋友也是你抢人家的。”
虞绍桢闻言,无比冤屈地叹了口气:“您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吗?您都这么想,那……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更要这么想了。您不知道,我吃亏吃就吃亏在整天在外头漂着,他倒好,天天守在江宁,跟我女朋友献殷勤,我……”
骆颖达莞尔一笑,蹙眉截断了他的话:“胡闹!先生知道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虞绍桢听他说起父亲,更有了话头,苦着脸道:“那您更得帮我这个忙了,昨天我们俩差点就动了手。如今您把我调回来,跟他一个院子里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哪天真打起来,我在他那儿挨了打,还得回去再到父亲跟前去领打,总不成您调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挨鞭子的。”他说着,又淘气地一笑:
“再说,阿澈这几年一直都在部里,您不觉得他也该到下头历练历练嘛?”
骆颖达瞧着他委委屈屈又带着娇嗔,只得摇头一叹。
虞绍桢见状,已知自己心事得逞,乖觉地站起身,拎过水壶来给长官添茶,笑眯眯道:“我们在楼下吵架,也扰您清净不是?”
他下楼时绕到端木的办公室瞟了一眼,却没进去打招呼。
枉他这么多年拿他当兄弟知己,他竟一点也不替他着想!出了这样的事,他还帮那小丫头瞒着,一声招呼都不跟他打。他们是料定他畏惧父亲不敢闹事,必然肯吃这个哑巴亏吗?
他们拿错了主意!
“Audrey Hepburn的片子哎,晏晏,你真的不去?”
同她一道温书的两个女同学都在收拾东西,晏晏抬起眼,淡笑着摇了摇头,便又埋头去看笔记。绍桢的母亲打了几次电话叫她到虞家去,她都支支吾吾推辞了,理由不外乎是功课忙。她撒了谎,便不安心,即使没人看见,也总觉得自己该做出个勤奋刻苦的样子,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辜负了那谎话。
况且,她不温书也做不了别的事。
她做梦都会做到自己孤伶伶一个人走在诊所楼梯上,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她就把自己吓醒了。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窗外的幽蓝夜色,把嘴唇咬得生疼。
她想起那日端木惊诧疑虑的神态,一缽针便洒得满心都是,她好怕他说她做错了事,可他纵然没说,那神色却历历分明。
连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