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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回来了。”
“嗯。”虞绍桢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女佣等了等,见他只是若有思索地望着楼梯,试探道:“您……待会儿宵夜吃点什么?”
“不用了。”虞绍桢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你下去吧。”
那女佣答应着转身要走,却忽听虞绍桢道:“等等,你上去问问晏晏,看她吃饭了没有。”
不多时,那女佣下来回话:“晏晏小姐说她吃过了。”她说着,便见虞绍桢淡淡吁了口气,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
绍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两手遮住了脸孔。
他太莽撞了。
简直是鬼使神差。
从那龙虾人偶滑稽的大嘴里窥见她眼眸的那一刻,他的确是生气,但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不是不愿意看见她,他不愿意这样看见她。
为了他一句玩笑,她就把自己闷在罐头似的“虾壳”里,她额头上的汗水沾在他手上,一瞬间就从他心底深处燎出了一股邪火。
晏晏又甜又娇,虞家上下都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唯一要吃点苦的事,不过是学舞。
然而,为了他一句玩笑,她就成了一只哗众取宠的玩偶。
他的确生气,但不是气她,而是气他自己。
他想起上一次她高烧进了医院,深静的走廊里,端木语意深沉:
“其实我不想叫你来,她病了,你才来看她,眼前一时开心,未必就是好事。她学人家当叛逆少女,无非是想看看你有多在意。”
他说的,他都明白。
他不肯如她所愿,又不能不闻不问。
这世上,很多人都可以假装爱一个人,却没有人能假装不爱一个人。
只是这“爱”,也叫他犹疑。
一个人可以为爱人做的那些事,在他们之间早已经是种习惯。
日复一日,近乎本能。
就像动物园里,每一圈栅栏上都有的铭牌,言简意赅标注习性:
滇金丝猴,主食松萝针叶树的嫩叶……
小熊猫,早晚出来活动觅食,白天多在洞里或大树的荫深处睡觉……
丹顶鹤,休息时常单腿站立,头转向后插于背羽间……
他不确定这是人们所谓的“爱情”,还是一种无法挣脱的惯性?
他只知道,她是个无法拒绝的存在。
连晏晏在内,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艳羡他母亲化身一桩爱情传奇的女主角,而他却并不想变成他父亲的一个拙劣仿品。
但他不敢把这些话告诉她——他怕她泪眼朦胧地看他,他怕她真的开口求他,他怕面对她的时候,一个“不”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期望别人能帮他解决掉这个问题,他希望晏晏和阿澈在一起。
阿澈温柔沉稳,是最值得托付幸福的爱人。更重要的,阿澈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有他爱上他这个“妹妹”,他才肯送上祝福;换作别人,放诞无忌如他,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忍不住去抢。
可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他怎么会……难道是在船上待得太久,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简直鬼使神差。
然而,吻住她的那一刻,忽然让他有一种全然认命的解脱。
既然她是他无法拒绝的存在,他或许也只能束手就擒?
可转眼间,她就推开了他!
她惊慌又焦灼的神色,看不出半点开心。
这不是她期待的,她不喜欢这亲吻。
他吻过的唇,丰润的,薄俏的,像蔷薇,像浆果……从来没有被人推开过。
是他吓着她了,还是她并不像他们彼此以为的那样喜欢他?
难道她百转千回的“喜欢”,是一场叶公好龙?要等他吻上她的唇,她才意识到这感觉不对。
或许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被长久以来的“习性”误导了航向。
这怀疑束紧了他的眉头,他一动不动撑着下颌,远处潮声隐隐,心底一阵马乱兵荒。
她大口喘着气,像一只被钓出水面的鱼。
汗水又一次湿透了背后的衣裳,镜子里粘着汗湿刘海的脸,让她恨不得埋进沙堆。
他亲了她!真的真的真的。
然而太过巨大的惊喜,几乎成了惊吓。
她麻痹一般的嘴唇,全然失去了应有的知觉。
更糟糕的,是她蹩脚的“龙虾”装扮。
她闷在里面至少一个钟头了,潮热粘腻的汗液糊满了全身,真的像一只带着海腥味的贝壳动物。
他第一次吻她,会想到什么?
一团黏黏腻腻腻,散发着怪异味道的结缔组织?
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这么想着,愈发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气味可疑。
即便去年酒吧里那个诡异的亲吻,被她自欺欺人地以“女生不算”为借口一笔勾销;刚才楼下的这一吻,却确定无疑是她的“第一个”吻了。
她好像把刚才的一切推倒重来,可吻她的人是虞绍桢,所以这个吻必须算数!
但怎么就这么糟糕呢?
她背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