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救回一只存心寻死的妖。
    李涵就如当初不识情爱的凝嫣，她不理解一个人怎能为另一个人作出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来。她认为，除了母亲有生身之恩，其余都不该为之有所牺牲。
    她不明白，但她看得见母亲日渐加深的痛苦，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哀，是未曾言明的怨，是隔着苑墙都能感受到悲凄的气场。
    是以，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撤了结界，静坐在庭院中等待。不多久，柏泽苑里的妖气便凌空而去。
    她先是冷嘲热讽，继而止不住清泪，最后仪态尽失的抱头痛哭。也许从这一刻起，她明白了什么是想念与不舍，是真的会痛入心扉。
    凝嫣离了王府，落到旧家山头。
    她日子过得糊涂，但李瑶的忌日却是不曾忘过的，掐指算了算，已为她祭奠过十回。那便是十年了。
    十年间，外面变成什么样，她不关心。她只记挂，此时李瑶会在何处？
    她应该转生投胎，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吧。可偌大人世间，该往何处寻？
    又想到，地府有生死簿，亦有孽镜台，显露人生前所行善事恶事，再由判官判其去处。如此，问得判官即可。
    虽晚了十年，地府仍是非去不可的。
    说去就去。凝嫣遁地而下，拦路小鬼皆被她收拾干净，前往阴司与陆判会面，以为还得费番唇舌，甚至打斗，不想，陆判竟爽快地悉数告知。
    李瑶在生时虽为一己私欲起过滥杀之心，所幸没多久凝嫣便怀孕，她为替腹中孩儿积阴德，最终没将歼道灭观的想法付诸行动；论过是无，论功便有了，临江修坝治水有功，施粮救民有德，执政为苍生谋福祉，功德无量，因此她下一世仍投生为人，富贵荣华。
    凝嫣听罢，为李瑶的好去处喜不自胜，终于问到最紧要的：“那她去了何处人家？”
    陆判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道：“你尽管往世间最金贵之处去寻。”
    最金贵？答案已显而易见，世间有哪户人家能金贵过皇家。看来，她这辈子就是跟姓李的纠缠不清。
    见她已明了，陆判自觉功成身退，正要离去，凝嫣喊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陆判为何肯告诉我这些？”
    阴司与妖界无甚瓜葛，不会特地与妖找茬，但也不会乐于待见。凝嫣一路行来，除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厮挡路，阴兵反而视若无睹，任她闯入，她说要见陆判，兵长便真的领她来见，她所问之事，判官均直言相告。
    凝嫣自知狐妖是没这面子能使唤得动地府的，想了想，唯是李涵暗中给予便宜。李涵早料及她会再到地府，并提前与阴司打过招呼。
    陆判回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道：“夫人去吧。”
    这是赶她走了。他不肯说，但说与不说好像也无差别。
    凝嫣道谢离去，背过身的那一刹那，笑靥如花。
    十年于人而言，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这天下也早已易主。李涵上位即助李延夺得帝位，改国号为正元。
    正元元年，大公主出世，名奕，封为太女。
    皇家中，于李瑶逝后第一个出世的便是李奕，再之后是正元三年的二公主李珃、正元六年的同胎三公主、四公主。
    李奕与李珃年岁相近，二人平日亦多亲近，到底虚长两岁，又是太女，所见所学要比李珃深远得多，黄口小儿的年岁倒显得老气横秋，一副小大人的做派。
    今日李奕如往常一般下了学，高兴脱得唠叨太傅的魔爪。她得先回东宫用膳更衣，未时再去马场习骑射，骑射她倒是喜爱的，可畅意驰骋一番。
    用过膳，宫人训练有素，无声地撤下碗碟。
    不仅宫人有规有矩，作为未来国君的李奕，每日皆照着章程行事，每天每个时辰该干嘛，都是定好了的。
    未时之前可小憩一会儿。她正要入到屏风后，鼻间先闻到一抹馨香。
    屋里头还有别人？
    她喜静，平日午憩时不要人伴侧。宫女嬷嬷们也都清楚她的习惯，撤下食具后便不会再返回的。
    是又，听年满即将出宫的嬷嬷提及，今年敬事房新纳了一批宫人来补缺。莫不是新来的小宫女不知规矩，闯了进来。
    李奕蹙了蹙眉，止了脚步，倒没见多不悦，颇有威仪地朝里问道：“谁在里面？”
    没想到小公主如此机敏，轻易发现她的存在。
    李奕最有可能是李瑶转世，凝嫣自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