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接起电话，吊儿郎当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晚你还给我打电话。”
    沈渡开门见山，说：“来梧桐路垃圾处理场。”
    秦峰一愣，“大晚上去垃圾场干什么？”
    沈渡：“帮我找个东西。”
    “……”
    秦峰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沈渡疯了。居然大晚上跑垃圾处理场找东西。
    “你都说是水晶碎片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两个大男人半夜在垃圾场找东西，真的绝了。
    沈渡道：“是放在一个盒子里的，找盒子就行。”
    他刚才打电话问过黎雪，她是放在家里的杂货盒里扔的。
    两人在垃圾场找了很久，压根没看到什么盒子。
    秦峰道：“昨天晚上扔的，是不是已经焚毁了？”
    沈渡道：“不会。我刚才问过，今天早上收的垃圾，今晚凌晨才会分类焚烧。”
    秦峰一边帮着沈渡找，一边又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你大半夜来翻垃圾场。你不是洁癖吗？”
    沈渡确实有很严重的洁癖，所以他现在已经快要烦死了，他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行行行。”秦峰也不想说了，确实太臭了。
    两个人在垃圾场找了两个多小时，差点要把垃圾场翻了个底朝天，沈渡终于在一堆垃圾里找到了家里那个杂货盒。
    他打开看，宝如送给他的水晶球，被摔成无数的碎片，七零八落地散在里面。
    沈渡站在那里，盯着盒子里的水晶碎片看了很久。
    秦峰跟沈渡这么多年朋友，他从来没有见他脸色这样冷过。
    他甚至都有点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天，他才走过去，小心地问：“是这个吗？”
    沈渡面上的情绪已经被他克制下去，他嗯了声，合上盖子，说：“走吧。”
    两个人从垃圾场出来，身上都别提有多糟糕了。
    秦峰下意识拉起自己身上的t恤闻了一下，才闻了一下就立刻嫌弃地别开头，“我艹，这味道。”
    沈渡看着他，“谢了。”
    秦峰道：“咱们俩多少年的朋友，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他说着，顿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不过这东西……或许是宝如送你的？”
    沈渡没否认，嗯了声。
    秦峰猜到了。粉色的水晶球，一看就是女孩子送的。而能够让沈渡这么宝贝的东西，八九不离十就是宝如送的。
    秦峰问：“不过怎么碎了？”
    沈渡皱起眉，脸色也变得难看。没说话。
    秦峰见他不想提，也没再问，又道：“不过这种天然水晶碎了应该没办法修复吧，你现在怎么办？”
    沈渡心情很烦，说：“不知道，明天再说。”
    沈渡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黎雪怕沈渡，躲在房间不敢下去。
    沈婉秋还在客厅等着沈渡，见他回来，又见他身上衣服弄得很脏，再看他手里拿着的盒子，就猜到他肯定是去垃圾场找了。
    她问：“找到了吗？”
    沈渡嗯了声，很疲倦，说：“我先上去了。”
    沈渡回房间，先去浴室洗了澡。
    他平时洗澡也就十分钟，今天洗了大半个小时，抹了不知道多少次沐浴液，确定身上剩下沐浴液的味道了才终于从浴室出来。
    他拿毛巾简单擦了下头发，换了件宽松的白t和黑色的休闲短裤。
    走到书桌前，拿起杂物盒去了浴室。
    他将水晶碎片一片片全部捡出来，放到碟子里，然后将杂物盒扔掉。
    他开着水，将水晶碎片一片一片认真冲洗，洗到完全没有一点灰尘了才重新放回碟子里。
    他端着碟子从浴室出来，将东西放到书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栏搜索：碎掉的水晶怎么修复？
    这天晚上，沈渡一夜没睡。
    他查了很多资料，所有资料都告诉他，天然水晶碎掉以后没办法修复。
    沈渡在书桌前坐到天明。他看着窗外清晨的太阳升起，人生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沈婉秋见已经快七点了，沈渡还没有下来。
    她忍不住上去喊他，在外面轻声地敲了敲门，说：“沈渡，快七点了，你上课已经迟到了。”
    沈渡看着窗外的阳光，没应，也没有说话。
    七点半，他才终于拎上背包从楼上下来。
    沈婉秋道：“反正已经迟到了，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沈渡走去门口换鞋。
    准备出门前，忽然又转过身，看向母亲，“她还要在我们家住多久？”
    沈婉秋愣了下，“你说黎雪吗……她爸妈现在还没有……”
    “她不走的话，我最近就不回来了。”沈渡没有别的话，说完就直接走了。
    从家里出来，沈渡也没有去学校。他打车去了古董市场，根据网上的地址，找到了一个专门修复古董的老手艺人。
    他把水晶碎片拿出来，老人家看了看，摇头说：“这个我没法修复，这是天然水晶，就算勉强修复了也会有裂痕，不好看的。”
    沈渡皱眉，“没有办法吗？”
    老人家摇摇头，“你不如找个玉石店，把这碎片重新打磨一下，边缘圆润了，做一串手链什么的也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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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渡是下午回学校的。
    秦峰一见沈渡回来，立刻问他，“怎么样？能修复吗？”
    沈渡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秦峰其实猜到了。
    水晶这种东西本来就几乎不可能修复。
    他安慰道：“没事，你和宝如解释一下，她应该不会怪你的。”
    沈渡看向秦峰，严肃道：“不许告诉宝如。我会想办法。”
    他知道这个幸运水晶对宝如有多重要，如果她知道水晶球摔碎了，一定会难过。
    他不想告诉她。
    “等我想办法修复好了，再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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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之后，沈渡没有再回家。他暂时住在秦峰家里。
    秦峰爸妈不在家，所以两个男生倒也方便。
    黎雪在沈渡家里又住到九月二十七，她爸妈回来。
    黎母一进门就高兴地拉住沈婉秋的手，笑道：“婉秋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家小雪没给你添麻烦吧？”
    沈婉秋是一个为人处世很得体的人，然而现在脸上的笑也很勉强，她笑了笑，“没有。”
    她对黎雪随便进沈渡房间，翻他东西的行为没有办法接受。实在是朋友的女儿，她不好说什么。如果是她自己的女儿，她早就要好好教育她了。
    黎母笑道：“也是，我们家小雪从小还是很乖的。”
    她坐到沙发上，想起之前答应女儿的事，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问：“婉秋，沈渡呢？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他没在家？”
    沈婉秋笑了笑，说：“他有事。”
    “哎哟，真是可惜。我还说见一见他呢。”她说着，忽然和沈婉秋说：“对了婉秋，我这一路上还在和小雪爸爸商量，你说我们家小雪和你家沈渡，年纪相当，咱们两家又知根知底的，我看不要然咱们就撮合一下，给这个两个孩子结个亲。这样一来，以后咱们两家，可就亲上加亲了。”
    沈婉秋没想到李芸竟然还觊觎她家沈渡。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说：“这不好吧。”
    李芸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家小雪又不差，长得这么漂亮，指不定沈渡也喜欢小雪呢。”
    沈婉秋笑了笑，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不行。我们家沈渡有喜欢的女孩子。”
    李芸愣了愣，“是吗。”
    沈婉秋：“是的。”
    李芸原本以为这个事情不难办，毕竟她和沈婉秋也认识多年了，两家知根知底，而且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再说她家小雪长得也漂亮，她以为沈婉秋应该不会拒绝结亲的事。
    但没想到沈婉秋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余地也不留，这让她一时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沈婉秋不给她们继续商量的机会，起身说：“我昨天买了些水果，还挺好吃的，我去给你们拿，你们带回去尝尝吧。”
    沈婉秋到底是体面人，做不出撕破脸的事。但这也已经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她真是没想到，李芸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她家沈渡身上。
    别说她不会插手儿子的感情，就算她真的要插手，黎雪也配不上沈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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