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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佛塔里,项天璟已经在二楼上亲手替他的生母和养母续点长明灯。
他生母和养母都是犯事打入冷宫的嫔妃,生母生下他便难产去了,养母活着的时候,半清醒半疯癫,死的时候凄惨又不光彩。
纵使他登上帝位,也无法替名声不正的生母和养母正名,无法将她们记入皇室宗谱,无法让她们安歇在皇陵。
朝中大臣和太后,都不许他做名不正言顺的事。
五层的灯架子,九九八十一盏,是他对生母和养母的心意。
项天璟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平日里他极少回忆幼年在冷宫长大的日子。
但来见她们的时候,是特殊时刻,他脑子里回记起养母清醒的时候,将没有馊掉的饭菜留给他的画面,也会记起养母疯癫的时候,险些掐死他的场景。
项天璟点完八十一盏灯,才恍然听见阶梯上的脚步声。
他从来都是独自来佛塔,来人不会是何绍,也不会是过来不识趣的和尚过来打搅。
对方脚步声自然如常,也不太像太后的人。
项天璟袖里的暗器已经备好,他轻挪步子,躲去巨大的佛伞后面。
佛伞形如一顶帐子,比一人还高,正好坠铃铛的流苏落地,将他的身形完完全全遮住。
项天璟躲好之后,简玉纱来了,她走到简明光的长明灯前,跪在软垫上,掏出袖子中备好的金刚经,一张一张地往铜盆里烧。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一品、第二品……
简玉纱平日里很少抄经文,偶尔抄上几篇,这次来,其实也没攒多少。
她抬着头,又低下,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祖父在天有灵,许是都知道的吧。
佛伞离简明光的长明灯并不远,项天璟不仅认出了简玉纱,还看到了她手里经文上的字,那个熟悉的“金”字。
简玉纱写的“金”字,竟和“闵恩衍”在金旗上写的“金”字一模一样!
项天璟一下子通透了。
若简玉纱就是闵恩衍,他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项天璟顿觉热血沸腾,面具之下,他的嘴角勾起妖冶的笑容。
一阵风从高处的窗户里吹进来,佛伞流苏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简玉纱抬头一瞥,便发现了端倪,她站起身警惕道:“谁在那里?出来!”
项天璟往外挪了些许,却并未露出面容。
他侧身对着简玉纱,嗓音沙哑如含砂砾:“抱歉,惊扰了夫人。”
简玉纱认得项天璟的衣服,见他又戴着面具,蹙眉道:“何故躲在这里?”
项天璟作了一揖,回道:“容貌丑陋,是以戴着面具,有些可怖,恐惊扰夫人。本想等夫人祭拜过了,再悄悄离开,不想还是……”
简玉纱打量项天璟,见其身量虽高,身子却很纤薄,似乎性情胆小,思及了悟住持说的话,便心生几分怜悯,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说:“无妨,出来说话。”
项天璟却往佛伞后面缩了缩,低声说:“恐惊了夫人。”
简玉纱淡笑一下,哪里是怕惊了她,分明是他自己怕了。
她也不强求,只道:“那好吧,我烧完才会走。你既不愿与我碰面,得在那儿站着等我走了你才能走。”
项天璟仍旧低着头回话:“无妨。”
简玉纱继续烧佛经。
项天璟脑袋微抬,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瞥过去,问道:“夫人会功夫?”
简玉纱是练家子,身形举止骗不了人。
她“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对功夫有兴趣?”
项天璟说:“我想学功夫。”
简玉纱烧完了经文,站起来瞧他,他的双眼亮如点漆,只是羞涩得很,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项天璟声线更低:“阿卑。”
简玉纱再问:“哪个杯?茶杯的杯?”
项天璟摇摇头,话从细细的喉管里冒出来:“卑贱的卑。”
简玉纱扬唇笑了一下,道:“哦,原是谦卑的卑。”
项天璟抬起头,凝视着简玉纱。
简玉纱大大方方回望着他,问道:“阿卑,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观其打扮,不算富,却也不是贫家子,像个略有些家资的读书人,这类人一般不会去学武的。
项天璟捏着袖口,道:“继母不良,想学功夫自保。”
简玉纱没说话,了悟住持说了,这少年是个可怜人,大约就是指他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吧!
她又问道:“你父亲呢?”
项天璟垂眉,态度冷淡:“死了。”
他倒不是对简玉纱冷淡,似乎只是对父亲死去这件事漠不在乎。
简玉纱也没再继续追问,父亡,由继母掌家,若族中人不济,对少年人来说,的确日子难熬。
她说:“我家中开了一间武馆,叫简氏武馆,你若有兴趣,便去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