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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梳洗。
闵恩衍为了节省出吃早膳的时间,只穿衣梳头,其余全部省略。
简玉纱起得够早,时间尚足,不紧不慢穿上五军营士兵的服饰,她套上织金罩甲,足蹬软香皮,头戴翼善冠,已经穿戴得差不多,还剩下腰间的紫绒绦未系。
她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审视着“自己”望,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其实她本身在女子之中算高挑,比闵家任何一个女眷都高,但是在男人面前,终究还是显得纤弱。
简玉纱低着眼皮儿瞧闵恩衍,她吩咐道:“过来,给我系上。”
她将紫绒绦递过去。
闵恩衍下意识接了,熟稔地系在简玉纱腰间。
简玉纱瞧着“自己”微微弯腰系紫绒绦的模样,脑子里蹦出“柔婉顺从”四字。
原来男人是这样看待伺候自己的女人。
而闵恩衍从前看待她,恐怕只比“柔顺”更下作,或许只当她是一尊物件摆在闵家主母的位置上,否则也不会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简玉纱心中愈发厌恶闵恩衍。
闵恩衍替简玉纱系完紫绒绦,后退一步打量着她,人靠衣装,简玉纱现在的确当得起“丰神俊秀”四个字。
不知怎的,他明明是看自己的脸,却只从“自己”的瞳孔里,看到了“简玉纱”。
闵恩衍眉心一跳,脸颊微红,催道:“快吃饭吧,时候不早了,迟了军营里的把总要责怪。”
丫鬟送了早膳进来,二人一同进食。
眼看着天要亮了,闵恩衍边吃边奇怪道:“今儿怎么无人来催?”
往天柳氏的人就像催命鬼一样。
闵恩衍当下大喜:“玉纱,想来是我母亲立完规矩了!”他念几日佛,口头禅都变了,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总算熬过了。”
简玉纱哂笑不语。
闵恩衍喜上眉梢,瞧着她问:“玉纱,你笑什么?”
简玉纱淡声道:“我笑你高兴得太早。”
闵恩衍冷哼道:“我比你了解我娘,她终是内心良善之人。”
简玉纱顺着他的话说:“对,你娘善良。她若不善良,你也不会挨饿,不会罚站,不会摆出一副身在水深火热的样子。”
闵恩衍已经看到曙光,他挺直腰杆子嘴硬回道:“新婚几日一过,她便好了!你总是心怀芥蒂,如何能跟她和睦相处?”
简玉纱懒得跟闵恩衍多费口舌。
闵恩衍还以为简玉纱默认他的话,心情也好了些许。
二人出院门后,一同去了安顺堂请安。
柳氏知道“儿子”离家前,要来告辞,便早早起了在厅里坐等。
简玉纱一到,柳氏便露了笑脸,又是替她整理衣裳,又是叮嘱她仔细身体。
闵恩衍在旁边冲简玉纱挑眉示意——瞧瞧,我就说我娘心地善良。
简玉纱不做理会,向柳氏告辞。
柳氏捏着帕子送简玉纱出门,跟在她身后追着说:“恩衍,若营里管得宽松,晚上还是抽空回来一趟,营卫里比不得家中,到底还是家里照顾周全些。”
闵恩衍所在的营卫驻扎在京内,承平伯府在京城内城,从府里骑马赶去营中,要不了太久。
营中五日才有一休,柳氏惦记儿子,闵恩衍亦不是艰苦守纪之人,经常隔两三日想法子擅自离营。
简玉纱却同柳氏道:“营中有营中规矩,我若偷行苟且,没被人发现便罢了,但凡闹开了,整个闵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柳氏唬得一愣,讪讪道:“你说的对,是为娘眼皮子浅了。”
她又欣慰地紧抓简玉纱的手,泪眼盈盈地说:“恩衍,你果真长大了,不枉娘辛苦拉扯你长大,你曾祖父在天有灵,必然会保你重振门楣!”
简玉纱拂开柳氏的手,说:“我走了。”
柳氏忙不迭点头,心想着“儿子”五天后才能回来,一路追去安顺堂大门前,眼巴巴看着人远走得背影都没了,才扭头回院子,和“简玉纱”清算。
闵恩衍尚不知风雨将至,眼浮笑意,只等柳氏打发他回去早些歇息。
柳氏拉着脸,嘴角沉着,目光阴狠地剜闵恩衍一眼,道:“跟我来祠堂。”
闵恩衍笑容僵在脸上,疑惑道:“去祠堂?”
闵家祠堂,除祭祀或家中人生死嫁娶大事,一般不开,好端端去祠堂作甚?
闵恩衍莫名起一身鸡皮疙瘩,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了祠堂。
一到祠堂,闵恩衍傻眼了。
四个粗使的婆子,膀大腰圆,齐齐立在祠堂里,个个瞪着圆眼睛上下打量他,似庖丁解牛,只片刻工夫,便知道他身上哪里适合下刀。
闵恩衍一激灵,头皮都是麻的,他小心回想着昨日的表现,明明不曾有半点错处,柳氏甚至赏了他两块糕点垫肚子,缘何会请四个婆子恐吓他?
且看这四个婆子,早早候在祠堂,显然是柳氏早有吩咐,那为何早上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