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赵英英添油加醋的把刚才的事情转述给了薛稳听，薛稳也是这时才知道自家艺人在节目中竟然被人给欺负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后来呢？”
    “后来云卿就跟她说，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是那个给了你承诺有出尔反尔的人。然后夏碧舒就跑了，估计是去找人算账了吧。”
    薛稳哼笑一声：“如果她的团队足够聪明，就该知道现在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他只点到即止在的说了一句，然后从后视镜里看了苏云卿，转而问道：“怎么不告诉我？”
    苏云卿不甚在意的笑道：“即便是跟你说，估计你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而且节目组对我做的也不过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不过是忍耐几个月罢了。”
    苏云卿这话虽然听得扎心，但也确实是实话。但是并不是因为经纪公司不给力，而是苏云卿现在的咖位决定了她在电视台面前的话语权。
    现在她的经纪公司和电视台之间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明知道对方就是欺负你是新人，你又能如何呢？
    不是谁都有资格可以跟国家台谈条件的。
    “不过以后不会这么被动了。”薛稳脸上隐隐浮起一丝笑意。“你现在可就算是红起来了，只有后续资源和作品能够跟上，我保证你会比现更红，更有话题度，所以现在也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
    “嗯，以后也要有劳薛哥了。”苏云卿笑着说道。
    赵英英则用手指点着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可是我有些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
    薛稳今天心情好，十分大方的问道：“你能有什么事情是明白的。行了，说吧。”
    赵英英说：“如果说夏碧舒是真的跟节目组之间有什么交易的话，为什么节目组不黑箱一下让她拿个亚军？”
    薛稳说：“我还以为你会问为什么节目组不给她一个冠军呢。”
    “那很难吧。”赵英英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云卿成绩实在是太突出了，简直是压倒性胜利。如果这种成绩都不能拿第一，那电视台还不得被粉丝给拆了。”
    “可是这个夏碧舒不一样啊。她的成绩跟崔蔓心的那么接近，最终成绩也是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节目想要让她赢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啊。”
    薛稳说：“你怎么不想想，这个事情它有可能是反过来的？”
    赵英英没听明白，愣愣的问道：“反过来？什么反过来？”
    苏云卿沉思片刻，“难道说，节目组一开始选择的就是崔蔓心？可是为什么会选中她？她有什么特别吗？”
    苏云卿这里的特别指的是对方的背景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薛稳转了转方向盘，把车子拐了个弯之后上了高架桥。“我觉得，他们可能并没有特别指定谁。”
    “没有特别指定谁？”
    “嗯。”薛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我觉得，夏碧舒跟他们之间有合作这个事情应该是真的，但是夏碧舒最后被他们利用了一把也是真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场博弈中，夏碧舒应该是被人炮灰掉了。节目需要爆点，就注定要有人为此牺牲部分利益。”
    赵英英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问道：“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啊？”
    下了高架桥之后正好遇到一个红灯，薛稳把车停在线内，回头对赵英英说道：“我先问你，在今天的比赛之前，你心里的冠亚季军是哪三个？”
    赵英英毫不犹豫的说道：“第一名肯定是云卿了。这第二嘛，应该是夏碧舒。第三我没怎么想过，不过要我选的话我希望是古婉淇。”
    “你对冠亚军的预测跟网上大部分人的预测都是一样，大家都觉得云卿夺冠的机会最大，夏碧舒则次之。那我再问你，如果今天不是云卿赢，而是夏碧舒赢了，你会怎么样？”
    “上网喷死节目组啊！”赵英英一撸袖子，“云卿成绩这么好都拿不到冠军，这不是黑幕是什么？！就算我不是粉丝，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云卿的现场表现和作品比其他人的都要好上一大截吧！这根本不是一个水平面的作品啊！”
    薛稳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我只是假设，你瞎激动什么？那现在呢？小苏赢了，然后夏碧舒也输给了崔蔓心位居第三，你还会觉得是黑箱吗？”
    赵英英撇撇嘴，“那当然不会，我又不喜欢夏碧舒。虽然会觉得很意外，但是倒不至于怀疑节目组黑箱，毕竟她们俩从分数来看确实接近，至于作品嘛……我也不懂画，看不出来谁的更高明，我觉得都差不多。”
    薛稳缓缓松开刹车，在变成绿灯的瞬间车也驶出了安全线。“这就是节目组要选择崔蔓心的原因。如果让小苏爆冷落败，以她现在受关注的程度和人气，光是观众和粉丝的唾沫星子就能把节目组给淹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小苏的成绩实在是太突出了，要黑箱她的话实在是太明显，到时候节目以这种负面新闻上热搜，国家台内部是要对节目组问责的。毕竟这不是那些地方卫视，不是可以随意炒作的电视台。”
    《琴棋书画诉古今》因为一直打着弘扬古典艺术的旗号，收获了无数年轻观众的好感，同时也获得了国家台上层管理的关注，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到后面，这个节目口碑的好坏已经不仅仅关系到节目组和嘉宾，还干系到了这背后的更多人。
    所以，容易引起争论的苏云卿不能动。
    “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他们也打过小苏的主意，在一个节目中培养出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充分酝酿好悬念后在最后的时候来个大反转，这是这几年的综艺节目常用的手段。像是第一期节目就是对小苏的一种试探，谁知道后来反而引起了观众的注意和讨论，为节目增加了热度。后来小苏越来越红，受关注程度越来越高，成绩上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所以他们只能放弃。”
    既然苏云卿不能动，那么就只能动夏碧舒。
    “我想，如果不是夏碧舒在第二轮和第三轮的成绩差了云卿那么多，也是有可能让节目组改变主意，维持最开始的决定让她反转成冠军的。可惜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人想要造假都做不了。
    赵英英恍然大悟道：“所以，节目组才让崔蔓心拿了亚军，这样既不容易引起观众的反弹和怀疑，又能够达到效果？”
    “可是，英英刚才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只是因为她是我身边的人，其他人不一定……”
    “小苏，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现在到底有多红。”薛稳打断她的话，从后视镜里跟她四目相对，“你现在可以打开微博看看，你那个民间后援会在今天晚上涨了十几万粉。这还不是我们官方成立的后援会，完全是网友自发的，这十几万粉也不是僵尸粉，水军号，而是实实在在被你吸引过来的粉丝后备军。”
    在薛稳说话的时候赵英英已经打开了微博，目瞪口呆的发现苏云卿今晚夺冠的消息占据了热搜榜第一，第二则是夏碧舒遗憾惜败。
    她先点进夏碧舒那条热搜，发现果然大部分都是在替她惋惜，而认为节目组黑箱这种微博只有零星几条，并没有多少关注。
    接着她又点进苏云卿的热搜，里面的微博数在短短两三个小时里已经破万，热搜话题下面也都是一片欢欣鼓舞。
    苏云卿看着微博上的粉丝为她欢呼雀跃，听着薛稳说节目组不敢继续动她是因为她在节目中表现了绝对的实力。
    她想起在决赛的前一天，顾言之在她耳边轻声说的话。
    【只要你有绝对的实力，所有事情在你面前就无所谓公不公平。】
    【因为你就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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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云卿比赛当天，顾言之人还在浙省。
    比赛是晚上八点开始，顾言之的会议是从傍晚六点开始的。于是跟着他留下来没日没夜加了将近半年班的团队成员们在今天就看到了一个奇景——不管加班加到多少点也总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仿佛是个工作机器的老板，今天才晚上七点三十就已经开始走神，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在七点五十的时候，万能助理叶闪捧着个电脑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按了下后排某个按钮，会议室后面的墙壁开始往从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的超大led显示屏。
    这个液晶led显示屏长两米，宽1。5米，是平时开会时用来播放所需视频资料或是做模拟演示用的。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什么学习资料或者是关于对手的视频资料，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手里抓着笔，眼睛紧盯着led屏幕，谁知叶闪走了过去，动作十分自然的在电脑上按了几下，然后led显示屏就出现了……国家台的七套综艺频道。
    所有人：“？”
    是他们眼花了还是万能的叶助理出错了？
    他们要当做没看到吗？
    就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顾言之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到他们boss跟叶闪要了一副蓝牙耳塞，一只耳朵戴着听电视，另一只耳朵则留着来听他们的报告。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老板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操作，简直是画风清奇到让他们以为boss被人当场夺舍了。
    被中断的会议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重新开始，下一个人接着前面的人继续做报告。可也不知道是太震惊还是太紧张，又或者是身后花花绿绿的电视屏幕让他分神，一份报告解释的磕磕巴巴，还说错了好几个地方。
    而看起来注意力完全不在工作上面的顾言之，却每次在他说错时都看他一眼，等他报告结束后，半点停顿也没有的就把他的错误全部指了出来，同时还给了修改意见。
    原本还有些走神，也想跟着老板一起偷懒的人立刻重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把桌上的冷黑咖一口气灌下去，精神抖擞的继续战斗——有个可以一心二用到这种程度的老板，谁还敢偷懒啊……
    快九点时终于开完了会，顾言之在刚才的会议上针对每个人的报告和工作都做了建议和指示，尽管会议已经结束了，可还好多人的心思都还放在工作上没有收回来，大部分都还坐在会议室跟同事讨论。
    就在此时，万能助手叶闪又出现了，这回跟在他身后的是几辆装满了点心和饮品的小推车。
    “大家辛苦了。”叶闪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吧。”
    原本有人的屁股都已经离开座椅了，闻言又重新粘了回去。
    “额……休息一下好，休息一下好。”
    小推车上的吃食因有尽有，中点西点，甜咸辣酸全都齐全，饮品也是各式各样，如果换个地方，或者顾言之不要一言不发的坐在主席位上，可能大家会吃的更消化一点。
    工作的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顾言之虽然翼支付坐着，但是注意力明显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于是渐渐地大家也开始轻松多了，只当老板请他们吃宵夜，还有人偷偷问叶闪可不可以点单，只要不是太过分叶闪也都基本满足了，于是大家就更放松了，也开始讨论起电视上播放的节目来。
    “《琴棋书画》啊？卧草今天这节目最后一期了？”
    “你看过啊？”有人小声问。
    “看过啊。”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也小声回道：“我还挺喜欢的呢，里面有个妹子特别漂亮，是我在娱乐圈里见过长的最漂亮的。”
    旁边的人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女明星们长相上的区别只在于整容的医院是韦国还是霓虹国的，然后是不是整的爆款脸型。哪里还有什么真的好看的纯天然美女。”
    “喏喏！就是她就是她。”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指着电视，此时特写镜头正是苏云卿的，也没听清主持人说了句什么，就见到原本还有些小紧张的苏云卿眉眼舒展，对着镜头浅浅一笑。
    刚才还在嫌弃娱乐圈没有纯天然美女的人被瞬间打脸，接下来的时间他看的比谁都要投入，后来还成为了这些人当中最早加入苏云卿粉丝后援会的人。
    顾言之微微眯眼，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光滑的边缘。
    就在今天早上，他还用这个手机给苏云卿拍了张照片。照片中苏云卿对镜头笑得甜蜜自然，比现在电视上的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节目进行时，在屏幕下方一直滚动着投票信息，顾言之是早早就投了的，在电视上的主持人暖场中途又一次呼吁大家可以参与网上评分时，顾言之的眼神缓缓扫视了全场一周。有个别尤其会察言观色的人飞快的接收到顾言之的信号，立刻拿出手机登入官网准备投票，只是在到底给谁投上面犹豫了，想再去看顾言之，希望他再给点提示时，顾言之却又不看他们了。
    最后那个人一咬牙，决定就照着自己的心意投，他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幅作品，最后把高分票给了苏云卿。
    不只是他，会议室里投了票的人高分票基本都是给了苏云卿。
    顾言之虽然强行让大家留下来看节目，但是投票倒是真的不强制——反正不管有没有这些票，他都知道苏云卿一定会赢。
    她从不让自己失望。
    节目的最后苏云卿果然是不负众望的以绝对优势拿到了全场最高分，问鼎冠军。
    顾言之看着电视里意气风发，眉眼间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小得意，心中对她的思念突然就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不理会议室众人惊讶的目光，推开椅子大步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