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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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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福三人看他如此敬业,便离开了。
    回去衙门的路上,庞子友不无忧心地同林福说:“我们这是先斩后奏吧,朝中之人怕是会有话说。”
    “说呗。”林福无所谓道:“应评事说得没错,我们在扬州命都差点儿没了,他们一句话就想从中分一杯羹,做梦呢。”
    “朝中这种分功的习气早该改了。前方将士流血用命,还不如后方耍嘴皮子的,没有这样的道理。”秦崧道:“而且,父皇有密旨,准阿福便宜行事。”
    林福点头:“没错,现在扬州文官我最大,又有陛下密旨,有什么事我顶着。”
    这话说得当真是气势十足,秦崧看着,目不转睛。
    庞子友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这辆马车上。
    十月入冬,燕王秦鸿终于被堵在一处隘口,活捉了。
    就在燕王被捉的同一天,扬州城教场前坪搭了高台,台下贴了一张超大的邸报,上面写了一长串名字,有识字之人在念:“须永寿、万龄、范世文、马参、谭骅……谋逆者,十恶不赦,判斩立决。”
    “嚯——”围观百姓哗然,“真斩啊,真的吗?”
    有人说:“邸报都贴出来了,高台都搭起来了,你说真假?”
    顿时就有不少百姓满面是泪,一迭声说:“真的啊,真的啊,太好了。”
    须永寿一帮叛军害扬州多年,扬州的百姓也不都是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的,还有不少朴实的隐忍的百姓,因为故土难离,只能忍受着苛捐杂税,只盼望有一天朝廷能派下青天来收拾这帮祸害。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巳时正,以林福为首的剩余的扬州官吏统统着武弁,等上高台。
    “带人犯。”林福大声道。
    十几辆囚车驶来,临时借来的广陵军把以须永寿为首的犯人拖出来,五个一排,跪在扬州百姓面前。
    扬州的百姓们看这是真要斩须永寿,不少人都哭喊了起来,那是被压迫多年释放出来的哭喊。
    不知是谁先开始,一下子,各种石块沙土通通朝须永寿等人招呼过来,没一会儿他们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林福等人站在高台上看着百姓们发泄,并不阻止。
    时间渐渐往午时推移,法曹小吏看了一下天色,向林福道:“长史,时辰到了。”
    午时三刻,林福摔下斩立决令,喝道:“行刑。”
    刽子手含了一口烈酒喷在刀上,手起刀落,须永寿的人头就骨碌碌滚地上。
    一盏茶的功夫,十几个人头全部落地,扬州司马庞子友大声宣读对叛军的判决——凡加入叛军之人,皆徒五年,或修水渠或修城墙,总之就是什么累做什么,叛军之中的小头领流放边塞徒五年。
    就没有法不责众这一说法,以免总有人侥幸。
    随后,庞司马又宣布了扬州五年内免力役的决定——因为有那么多叛军壮劳力,老实安分的扬州百姓五年内不用服力役了。
    百姓们顿时欢呼声响起一片。
    最后,林福站在高台上,对扬州百姓大声说:“朝中有害群之马,让扬州百姓受苦了,圣人察觉扬州有巨蠹,忧心如焚,连年派出监察官前往扬州,终于揪出了须永寿等十恶不赦之罪人。得知须永寿欲叛乱,特意派出魏王前来平乱,才让一场生灵涂炭提早平息。圣人以仁孝忠义治天下,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只为百姓安居乐业,国朝海晏河清!”
    扬州百姓纷纷朝着京城的方向叉手行礼,口称“万岁”。
    林福在“万岁”声中偏头看向守在台下的秦崧,笑了一下。
    秦崧回以一个漂亮的笑容。
    须永寿等人被就地斩首之事传回京城,朝中哗然一片。
    “先斩后奏,这林长史是想做须永寿第二吗?”有人说出此等诛心之论。
    林尊立刻反击:“须永寿谋逆,不杀了难道还要留着?诸位究竟知不知道扬州百姓被须永寿等叛军害得有多苦,林长史当着扬州百姓的面就地斩杀须永寿,也是为了朝廷安抚民心。你如此反对,还是说你跟须永寿有勾结,想救他?你也想造反吗?”
    嘁,诛心之论谁不会说。
    林执宰已经掌握了朝会吵架的精髓,谁要敢对他闺女行事叨叨叨,他就说对方和须永寿有勾结,就看此人敢不敢认,不敢就闭嘴,哼哼。
    朝中吵了几日,基本上是林尊大杀四方,毕竟是谋逆大罪,没有谁敢牵扯上一星半点的。
    就连皇帝私下都对常云生说:“没想到林卿挺会吵架的,朕一直以为他是个像武官的文官。”
    常云生说:“毕竟生了林郎中和林长史,父子相传,想林公应该不会差的。”
    皇帝觉得此言甚是有理。
    几日后,燕王秦鸿被押送至京城,朝臣们的注意力纷纷从扬州转向了燕王。
    因为有先帝遗诏在,如何给燕王定罪又是一个难题,朝中分成三种意见吵了起来。
    一是以谋逆叛国定罪,杀头;二是仅以谋逆定罪,给先帝守皇陵;三是要遵照先帝遗诏,网开一面,圈禁在京中。
    在朝臣们为如何处置燕王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时,皇帝又扔出一个惊天雷,把朝野上下整个炸翻。
    ——皇帝要废太子。
    第174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储君事关国本, 不能轻言废立,皇帝在大朝会上说出废太子之言,各路人马反应不一, 魑魅魍魉尽出。
    太子被禁足东宫,东宫的属官皆被调离, 太子詹事等人更是被下了诏狱。
    太子秦峥私下里做了什么,有些人隐约知道些什么, 但更多人不知道,只知道太子这几年行事越来越荒诞了, 也因此, 朝中对是否废太子争论不休。
    吴王、楚王一脉的人简直快高兴疯了, 这么多年、废了这么多功夫, 总算是要把太子拉下马了, 如今更是要卯足了劲儿把太子彻底拉下来。
    皇帝将此事抛出,就任由朝臣们争论。
    有心思敏锐之人发觉,皇帝的几个心腹大臣对废太子之议保持缄默,不由得心中一凛。
    前朝一片闹腾, 后宫也并不安宁。
    张皇后得知皇帝欲废太子,整个人都疯了, 让荣恩侯赶紧去信益州, 把吴王秦峻叫回来。
    昭云殿的儿子早就回了京,别以为她不知道, 已经在积极行走, 崔家也上下打点。
    哼!要她说, 老四就是痴心妄想,非嫡非长,还想做太子, 做梦!
    不行,必须让峻儿早些回来,不能让朝臣们都被老四和崔家收买了。
    崔家的确全家都在为废太子和楚王上下奔走,反倒是宫里的崔贵妃毫无动静,不仅没有动静,还劝儿子和崔家低调一些。
    “太子废立皆出圣心,陛下的心思不是我等为臣者该随意揣测的,一切自有圣断,咱们等着诏书就好。”
    可崔贵妃一番话,她儿子和母家都不爱听,直言坤德殿和荣恩侯四处拉拢朝臣,楚王本就不是嫡子,咱们还落于下风的话,那岂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崔贵妃说不动儿子和兄长,无奈之余只能闭嘴。
    反倒是皇帝之后接连半月多都宿在昭云殿,摆出一副独宠崔贵妃的姿态,让一些投机的朝臣们觉得看到了某种信号。
    身在益州的秦峻接到信,皱了眉,独自思考了一日夜下定决心,让送信的人快马加鞭回去告诉张皇后和荣恩侯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联系朝臣,他会跟着押送秦鸿的队伍一道回去,在他回去之前他们什么都不要做。
    秦峻表情严肃,“什么都不要做”这话都重复了不下五遍,可见他的态度坚决,送信之人不敢耽搁,赶忙打道回京。
    在扬州的秦崧亦得知了要废太子的消息,把曹双传来的信烧掉,吩咐送信的探子:“告诉曹双,把探子都召回来,约束属官门客,闭门谢客,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可轻举妄动,违者军法处置。”
    探子应喏,旋身消失在夜色中。
    秦崧就假装自己不知道废太子之事,朝廷不下诏召扬州大都督回京,他就安心在扬州呆着。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然后一个略有一些些沙哑的声音在外头笑:“今晚月色真美,美人不出来与林某一同赏月吗?”
    秦崧也笑了,起身去把房门打开,对外头的林某人说:“下着雨,哪儿来的月色。”旋即握住林某人的手,发觉凉得很,略带责备地说:“下雨又冷,你怎么过来了,有事找我让个仆从来说一声,我过去就行。”
    “林某想要一探美人香闺,那肯定得亲自过来,就不知美人让不让探。”林某人嘴里说着“让不让”,人就已经很自动自觉的进去了,跟个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秦崧把她让在圈椅上坐好,叫仆役去烧个手炉来。
    “哪里就需要用手炉了。”林某人将登徒子气质发挥到极致,勾住美人的修长手指,“林某瞧着美人的手比手炉好用多了。”
    秦崧无奈道:“别闹,我会忍不住的。”话是这样说,被勾着手指的手却反手握住了掌中柔荑。
    林某人一怔,旋即想到前几日抱着美人时感受到的灼热与坚硬,顿时脸红了。
    她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披着狼皮的羊。
    灯下佳人,粉面含羞,自是美不胜收。
    秦崧宛如被蛊惑了一般,俯身低头凑近了,灼热的气息喷洒,低声征求同意:“阿福,我想亲你,可以吗?”
    林福没说话,被握着的那只手微微一用力,把秦崧拉下来一些,秦崧猛地吻住心上人,长驱直入。
    烛火投射出亲密的身影,门外把烧好的手炉拿来的仆役纠结着要不要敲门。
    许久,秦崧是真快忍不住了,强逼自己松了手,粗喘着,看着林福,喑哑道:“我离开一会儿。”
    林福也喘得厉害,双唇都有些肿了,脑子晕晕乎乎,根本没听清秦崧说了什么,就看他飞快往净房走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红之余又觉得好笑,然后她就笑出来了,声音比之前更沙哑。
    她在别院大战时,为了鼓舞士气凝聚人心,一直不断吼着号子,把嗓子吼伤了。养了好一阵了,但诸事繁杂,她又不能完全不说话养嗓子,最终就只能养成这样,声音再不复以前的清脆。
    林福一手撑着下巴嘿嘿暗笑一手拨弄终于送来的手炉,等着秦崧。
    好一会儿,秦崧回来,她终于说起了冒着夜雨过来的正事:“我接到消息,陛下在大朝会上言明欲废太子,还让左右卫把东宫看守起来,属官调离的调离、下狱的下狱,看来陛下是废定了太子了。”
    秦崧点头:“我也收到了消息。”
    林福凑过去问:“你要回京吗?”
    秦崧摇头:“不回。”
    “我也不希望你你回。”林福说:“在陛下下诏召你回京之前,你都不要回。”
    秦崧握住林福的手,沉声道:“你放心,我不是莽撞之人。”
    此时回京很有可能会被拉入废太子的泥沼,皇帝是要废太子,但并没有说再立太子,皇帝杀伐果决,废太子这等动摇国本的大事他既然说出必定是做好了决定,旁人左右不了这个决定的,与其往前凑指不定会惹得皇帝忌讳,不如置身事外静观其变。
    林福笑,她知道秦崧并非莽撞之人,只是关心则乱。
    “废太子的诱惑太大了,恐怕有心的皇子没人能忍住不动作。”秦崧说道。
    “就算皇子自己不想动,依附于他的那些人恐怕也不会忍得住不动。”林福说:“我听说荣恩侯与崔氏已经在积极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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