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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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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崧回神,说:“无事,你继续说。”
    第五藏书:“……”
    行,继续。
    “我们乘此机会一举把东平侯拉来。”第五藏书说:“大王你帮了屯田员外郎那么多忙,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秦崧目光一厉,说:“休得胡言,本王帮她,并非是为了拉拢东平侯。本王不屑于行此等伎俩。”
    第五藏书说:“大王光明磊落,无心插柳。如今时机正好,何不乘势而上。”
    秦崧摇头:“此时更不可轻举妄动。”
    第五藏书还欲再言,被秦崧制止,“此事不必再议。”
    “那东平侯……”
    “东平侯想做纯臣,就让他做纯臣。”
    “如今他还能做纯臣?就算他是这样想,太子可必不会这样想,三皇子也一样。”
    秦崧一笑:“只要父皇是这样想的,他就能做得。”
    父皇一手打造了定国公东平侯一脉,又岂容得旁人从中作梗。
    太子……走这一步无论是他自己计划的,还是别人算计的,父皇心中恐怕都会有芥蒂。
    而东平侯的确懂得揣摩父皇的心思,反应也十分迅速,上午下的皇后懿旨,下午就传出要送走养女的消息。
    还有林福……
    秦崧想起昨日在景风门外,林福一脸不在乎的讽意说:“在太子殿下心中,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以夫为天,除此之外,不该有半点儿非分之想,更不该妄图与男人比肩。我从一开始就与太子殿下有矛盾,不可解,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解。”
    没错,太子推崇慕容毫的理学,更严苛上下尊卑区别。
    林福身为女子,科举入朝,起点还颇高,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而皇帝不仅给林福授官,还在元日大制上宣告今后允许女子科举,无异于给了慕容理学一记响亮的耳光。
    如今文人中分两个学派,即以袁志美为首的新学,以慕容毫为首的理学。
    新学在以孝道主旨的基础上,吸纳其他家所长,兼容并包,从心从德。
    理学也是以孝道为主旨,严格上下尊卑,制定出一条条的规矩,让尊者集权,卑者更卑。
    学术流派无所谓对错,端看上位者如何选择。是要百花齐放的新学,还是加强统治的理学。
    很显然,皇帝陛下选择的是新学。
    而太子,被洗脑成了理学的拥趸。
    林福,就是立在朝中把理学脸打肿的标杆。
    秦崧想起小丫头说那番话时那“爱谁谁”的飞扬神采,右手的食指下意识弯了弯,被他用左手抓住。
    “大王?”第五藏书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没见魏王搭理自己,不由疑惑——我刚刚有说什么好笑的事情,竟能让大王发笑?
    “大王!”第五藏书大喊一声。
    秦崧瞟过去,目光不善。
    第五藏书一脸正气说:“大王今日频频走神,定是身体不适。”
    秦崧没好气儿地说:“本王身体好得很,不劳文之费心。”
    “那大王为何频频走神?”第五藏书想到自己叨叨的嘴都干了,也不得到一个回应,顿时恶向胆边生,胆子大得犹如吃了一斤豹子胆,说:“难不成大王是因为思.春?”
    秦崧瞪。
    第五藏书的豹子胆还没消化完:“想来也是,大王年轻力壮,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要,如今咱们回京两年,大王可以考虑娶个王妃回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依本王看,文之憋坏了才是真。”秦崧握住一只酒杯,冷哼:“那本王就做主,将武先生的女儿许配给你,成就一段佳话。”
    边说,手中的银酒杯被捏得微微变了形。
    第五藏书一凛,立刻端正态度:“在下浑说的,大王忧国忧民,只会为国事烦忧,怎么会思.春呢,绝对不会思.春。”
    银酒杯被捏得变形严重。
    “那个,在下想起还有事,就先告退了。”第五藏书匆匆站起来,不等秦崧说话,就逃命一样跑掉。
    等人走没影了,秦崧才把变形的酒杯随手扔在桌案上,目光触及案上那方“文武双全”红丝石砚,拿过来把玩。
    红丝石触手温润如玉石,古战场雕刻得棱角锋利。
    秦崧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犹豫不决。
    第88章
    四月朔朝, 在京九品以上文武职事官于宣政殿朝参, 主议四月皇太子纳妃。
    未明五刻, 群臣在待漏院等候。
    临近卯时,三皇子仪仗和魏王仪仗一前一后到来, 到了待漏院近前, 三皇子仪仗避开魏王仪仗, 群臣向两位皇子行礼。
    秦峻下马来,几步走过去,对兄长笑:“大兄, 今日倒是……”他话说一半就惊住,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秦崧下马, 将缰绳扔给典军, 看着秦峻,说:“怎么?”
    “……”秦峻宛如被猫叼了舌头, 不会说话了。
    秦崧越过他, 往待漏院走,一路过去一路行礼请安之人都惊呆了。
    “将军。”他走到李骥身旁见了礼, 目光一扫, 在林昉身旁扫到林福。
    李骥不像旁人那样惊呆, 笑着拍拍秦崧的肩:“总算舍得剃了你那胡子了。早跟你说让你剃了, 你不听,现在怎么又想起来剃了?”
    “没什么,想剃就剃了。”秦崧淡淡说道。
    捕捉到林福直直看过来的视线,他下意识移开了目光。移开后, 又心想自己心虚什么啊,便又把目光移回去,与林福视线对上。
    “大兄。”这世上偏有那么多没有眼色的不速之客,往中间一挡,一张大脸着实可恶。
    “大兄怎将胡子给剃了?”秦峻站在秦崧面前,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酸。
    宫中许多人都说大皇子相貌最肖天子,秦峻对大兄相貌的记忆一直在秦崧自请去边塞前,觉得并不是很像,也就眉眼比较像而已。
    等秦崧回京,一直都是大胡子的模样示人,根本就看不分明模样,他对“最肖天子”的话更嗤之以鼻。
    没想到秦崧毫无预兆剃了胡子,眉眼轮廓的确像极了父皇,秦峻心中就难以抑制的泛酸了。
    相貌最像父皇的儿子,最得父皇宠爱的儿子,父皇亲自教养的儿子,父皇最委以重任的儿子,太多让其他兄弟嫉妒的地方了。
    “以前父皇让大兄剃胡子,大兄宁愿违抗父皇也不剃,怎么现在又剃了?”秦峻酸了吧唧挖坑。
    秦崧淡淡说:“为兄长得太好。”
    “哈?”秦峻一头雾水。
    秦崧把一只手负在身后,侧移了一步,让自己的身形不被秦峻挡住,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语气淡淡:“因为为兄长得太好。蓄须是因为此,剃须亦是因为此。”
    “……”被秀了一脸的秦峻面无表情。
    就……是事实,无法反驳。
    周围听到此言的众臣亦是一脸被长.枪戳了十七八个窟窿眼儿的模样。
    林福抿着嘴忍笑,忍得一抖一抖的。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估计三皇子现在想打人。
    秦崧看了林福一眼,眼中闪过笑意。
    “大兄,你……”脸皮真厚。
    “嗯?”秦崧长眉一挑。
    “……你说得对。”秦峻把自己说郁闷了,不想再说话了,往外张望,通事舍人在搞什么鬼,还不来引路。
    念通事舍人,通事舍人就到,将群臣引至各自的位置。
    卯时,皇帝出,在御座上坐定,目光扫过下头百官,发觉在最近前没有了一个显眼的大胡子,不由诧异。
    再定睛一看,本该是大胡子站的位置上,站了一个俊俏郎君。
    哟,这小子终于把胡子剃了。
    秦崧感受到御座上投过来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群臣朝拜过后,侍中奏皇太子大婚各项安排,都是按规制和流程来,并无不妥和更改之处。
    之后宗正寺卿奏东宫纳诸妾妃的各项安排。
    吏部奏太子妃与东宫妾妃母家的封赏。
    在奏报太子良娣林氏母家封赏时,不少人目光隐晦的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东平侯府各人。
    被看的东平侯府各人,林尊面带笑意,林昉无甚表情,林昕微微低头,林福谁看她她看谁。
    朝参毕,圣人赐下廊食,用完后,林福公廨也没进,直接带着人骑马奔万年县公廨田,如今气温回升,要准备播种粟米了。
    秦崧从宫中出来,“路过”尚书省公廨,就顺道进去瞧一眼,工部屯田司的值所里除了几个小吏,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屯田司的人呢?”魏王亲事府典军招来小吏问。
    “回王爷话,我们员外郎下朝就带着人去万年县,播种粟米去了。”小吏说道。
    秦崧:“……”
    走这么快。
    这时宫里来人到工部值所找到秦崧,言:“大王,陛下有请。”
    秦崧:“……”
    不用想,肯定是叫去说胡子的事情。
    不是很想去,又不得不去。
    皇帝在紫宸殿见儿子,受了儿子的礼叫起,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想起来把胡子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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