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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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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福道:“带回去找个地方种一下,观察一下这些草的生长情况。研究一下用什么东西能把这些草药死,又不伤害作物。”
    曾经的她有现成的农.药,掌握好浓度就行,除草杀虫,手到擒来。
    现在啥都没有,就比刀耕火种高级一点,春天里,不仅小麦在生长,杂草和虫子也在疯狂生长,一锄头一锄头除草,一只一只捉虫,真的会累死去。
    “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林嘉芩扁嘴摇头。
    林福叹气:“你又要问,问了你又不懂,你还是快回去绣你的嫁衣吧,四月你也要出嫁了,时间不等人,别到时候嫁衣绣了前片没后片。”
    今年四月有好几个吉日,过后又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宜嫁娶的大吉日,因此这个四月京城会特别热闹,扎堆办婚礼。
    林家这边,上半月办林昉的婚礼,下半月是林嘉芩的。
    林嘉芩嘟囔:“嫁衣又不用我绣,有绣娘呢。我就绣几个香囊、绢帕而已,早就绣好了。”
    她话未说完,见林福忽然停住脚步,也忙停下来。
    “怎么了?”
    “那边,林嘉蕙在和老太太身边伺候的秋露说话。”林福指指一丛花木旁。
    “她们能有什么话说?”林嘉芩道。
    她的音量不小,花木旁的林嘉蕙和秋露听到,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林嘉蕙倒是稳得住,对秋露点了点头,也不跟福、芩、芸三人打招呼,转身就走。
    林嘉芩瞪眼:“她什么态度啊!”
    林嘉芸轻声说:“去岁冬至祭祖,父亲去信给宗子,将四妹妹的名字从宗谱上划去了,现在她不算是咱们西河林氏的子孙。从那以后,她就这么阴阳怪气的了。”
    “这不很正常么,”林嘉芩道:“她本来就不是咱们家的人。”
    林福道:“别管无关紧要的人了,秋夕做了新口味的青团,你们有口福了。”
    秋夕做各式点心的手艺是一绝,芩、芸二人听了,立刻加快了脚步,三人嘻嘻哈哈去了景明院。
    第48章
    四月第一个宜嫁娶的吉日, 东平侯府一大早就忙碌起来。
    林昉身着玄纁二色毳冕, 配玉璋,一匹皮毛油光水滑的白马刷得浑身雪亮即可反光,再配上金鞍, 人靓马帅。
    迎亲的车舆也装饰得美轮美奂,傧相们选的都是文武双全的郎君,还有跟金吾卫大将军借来的几十上百号孔武有力金吾卫。
    就等着傍晚时分去接新娘子哩。
    侯府和西府上下所有人都是一身簇新衣裳,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分出去的林三爷和林四爷也都携家带口来侯府帮忙。
    林氏在京城的宗亲、老太太、聂氏、黄氏的娘家人也都来帮忙。
    婚礼要在傍晚才开始, 午时过后,各府邸来喝喜酒的人陆续带着贺礼上门。
    林福一大早就让农妇们守好她的麦田,不允许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靠近,省得有人手贱拔了她的麦秆, 她还得因为睦邻友好而无法追究。
    毕竟她的麦田在京城出了名的,市井中都有人知道“东平侯府有位小娘子在家中种麦,是为寻麦高产之法再教于民”。
    与高门的反应不同, 市井百姓们都等着甚至是盼望着东平侯府的小娘子能有高产之法。
    有过被摘科研作物还气死的前车之鉴,她不太相信人的自觉性。
    果然, 林福很有远见。
    她的麦田都快成东平侯府的游览圣地了,来喝喜酒的人见过侯府太夫人, 总要借口逛园子逛到云苍阁麦田来, 有熊孩子还想冲破农妇的拦截薅一把她的小麦,被拦住了还撒泼吵闹。
    对这样的熊孩子,林福吩咐了, 甭管谁家的孩子,直接扭起来扔回给家长,有事她顶着。
    笑话,她的麦地可是在圣人面前过了明路的,等收获了小麦是要献给圣人的,谁敢薅圣人的小麦?!
    麦田里的小麦已经过了抽穗期,陆续开花了,一片青绿中星星点点的黄,还挺好看。
    风吹过,晃动出点点麦浪,美。
    两边试验田的对比在分蘖期就有明显的数据区别。等到了拔节期时,肉眼就能看出两边的不同。
    小麦孕穗时,两边试验田的对比就更明显了。
    按照现在记录的数据,林福精耕细作的这几块地预计能比旁边农妇种的一亩多收三斗,但这点儿成果远远不行。
    她观察过旁边农妇种田的方式,也跟她们打听过庄子上是怎么种的。
    周朝的农耕还有些粗放,多倾向于广种薄收,种完一茬要休耕恢复地力。
    花了大力气却一亩只多收三斗,就等于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地里层出不穷的杂草和虫子,简直让林福头大。
    为了治住病虫草害,用聂氏的话说就是——她又祸祸了一堆东西。
    没有化学原料和药品,她就实验各种中药,侯府良医被抓了壮丁,侯府里偷米的老鼠也遭了殃,被钓鱼执法,残忍抓住试药。
    配比、毒性、浓度等等,一样一样耐心实验过来,终于让她配出了一个配方药,能将蚜虫大致防治住。
    但蚜虫是防治住了,还有让人脑壳痛的麦蜘蛛,这玩意儿虽然叫蜘蛛其实是种螨虫,特别麻烦难治。
    还有吸浆虫啊,防治白.粉病、条锈病什么的。
    这一刻,林福无限怀念吡虫啉、啶虫脒、阿维菌素、多菌灵、联苯菊酯……
    “我当初应该再读个化学专业。不对,没有仪器,原料怎么制备?……要这样的话,那我不是还得学个机械设计?采矿专业?石油专业?……或者我应该先学怎么发电?”
    “五妹妹,你在说什么?”林嘉芸听到林福小声絮絮叨叨,但没听清她说什么。
    林福摇摇头:“没什么,我异想天开呢。”
    “是不是累了?”林嘉芸道:“大兄才刚出发去迎亲,还早着呢,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差不多了我叫你。”
    林福再摇头:“不累,我没事儿的。”
    她是东平侯府唯一的嫡女,招待来观礼的别府嫡女是她的任务,就身份而言,林嘉芩都不能替代她。
    林嘉芸想起这茬来,歉意的笑笑。
    入了夜,去迎亲的队伍终于回来了,侯府的妇人子将一块块毡席铺在地上,为新妇子铺路。
    进了正院,新妇子先拜豕牢,再拜炉灶,林福这些小辈就要一个个从偏门出去,再从正门进来,踩新妇子的脚印,谓“躏新妇迹”。
    这神神道道的做法,一说是要压新妇锐气,免得以后不好管教;二说是新妇容易把妖魔鬼怪带进夫家,要做好防备。
    林福在毡席上踩了几脚意思意思,就突然恐婚。
    这种婚俗,难道不是刚进门就给下马威?
    而且古代女孩儿结婚的年龄也太早了,不说其他,就下半月要结婚的林嘉芩才十六。
    林福遥想当年,自己十六岁在干嘛——备战高考。
    还是个孩子啊!
    拜完豕牢和炉灶,再拜舅姑后,新人入百子帐行礼圆房,接下来,就不是未婚小姑娘们能看的了。
    林福回景明院,洗漱更衣早早睡下,明日新妇要拜舅姑见家人,又是一套烦琐的礼仪。
    翌日一早,东平侯府正堂里,上到老夫人,下到七跟八,都正襟危坐,等着新婚夫妇来见礼。
    辰时,新人来了。
    新郎俊朗,新娘秀美,好一对璧人。
    李敏月不愧为京中贵女典范,动静之间皆极是优雅,脸上始终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就连聂氏故意为难她,没接媳妇茶先驯了一大段话,她敬茶的动作都丝毫不变,抖都没抖一下。
    “母亲。”林昉唤了聂氏一声,“请您喝茶。”
    聂氏充耳不闻,继续驯话。
    林尊不悦的低咳了一声,她依旧当没听到。
    林福转头一瞬不瞬盯着聂氏看,她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说多久。
    娶了个儿媳妇,自己熬成婆婆了,看把她能的,这就抖了起来了。
    林福那核善的目光太有侵略性,聂氏被她这么看着,竟说不下去了,匆匆用一句:“既入了我家门,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早日开枝散叶。”作为结束语,受了新妇的茶,给了一对玉镯。
    李敏月拜下:“谨遵母亲教诲。”
    聂氏不折腾了,林福收回核善的目光,又变成乖巧的小娘子。
    之后见西边林府、林三爷、林四爷这些长辈就顺利多了,然后四家的平辈们,李敏月一一送上了见面礼,这见家人就算是见完了。
    然而聂氏真的不折腾了吗?
    错,这还只是开始。
    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婆,儿媳妇又不是自己相中的那个,她可不得好好摆摆婆母的威风,要给儿媳立规矩。
    晚间只有侯府一家人在期远堂用哺食时,聂氏就要儿媳给她布菜。
    林昉皱了眉,心中是有一点儿不高兴的,今天一天李氏被指使得团团转不够,连个饭都不让好好吃的吗。
    可他身为儿子,又不能当众说母亲的不是,只能将目光投向父亲。
    林尊亦不悦,折腾啥呢这是。
    “咱们家什么时候有儿媳伺候吃饭的规矩了?”林尊道。
    聂氏张了张嘴,不敢说当着老夫人和小辈的面,说自己新婚时被老夫人立了多少规矩,刁难了多久。
    合着老虔婆当初为难她就行,她只不过教导一下儿媳就不行了?!
    聂氏忿忿看向老夫人,老太太却并不搭理她,招了招手,让李敏月坐下吃饭。
    李敏月对老夫人福了福,道:“多谢祖母垂爱,身为人媳,侍奉舅姑,理所应当。”
    林福幽幽叹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聂氏怒道:“你给我闭嘴!半点规矩都没有!”
    林福一摊手:“好吧,我闭嘴。但是还有最后一句,为难女人不算本事,有本事去为难男人。”
    在场的男人都呛了一下。
    “福妹妹少说几句吧,是你在为难母亲才对。”林嘉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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