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从三楼下来，她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下来的时候只看到妹妹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人群中。
    她走过去，问：“星星，怎么了？”
    “姐，世界就是不公平。你说有的人明明一无是处，怎么还有大把的人维护呢？”
    朱月皱眉：“你在说什么？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和你说了也没用，你管好自己吧。”朱星没好气的说道：“觉醒了个比我还没用的空间异能，你好好想想以后你该怎么办吧。”
    朱月：“……”
    当日她们两姐妹被曲从云收留，朱星因为水系异能很快就在这里立足，而朱月……末世初期的空间异能，的确是最无用的一种异能。
    对于朱月来说，日子很难，但总比从前那些噩梦般的生活好得多了。
    另一边，乔乔推开门时，陆灭已经在了，看乔乔进门，陆灭便对她招了招手。
    乔乔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指尖仍在轻颤。
    方才的一切陆灭都看见了，他将她歪掉的帽子摘下来，难得的温声说道：“你处理得很好。”
    “你都，看到了？”
    陆灭点点头。
    乔乔更委屈了，她控诉道：“那你不，出来，保护我。”
    “你并不需要我。”
    就像是在苏城时，陆灭将她单独留在了前往市医院的路上，那一次乔乔初次勇敢的斩杀了丧尸，是很好的进步。
    这一次被众人怀疑是丧尸，甚至险些被伤，乔乔能够克服恐惧镇定下来，说明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抬一抬手就以为他是要打她而吓得缩到一边的乔乔了。
    况且……让乔乔受点教训她也能乖点，吸取教训也不至于再同情心泛滥。
    只是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样，陆灭还是问：“要我帮你教训她么？”
    乔乔摇摇头，说：“我，摔了、一跤，她也摔了一跤，扯平了。”
    陆灭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也不是摔一跤的问题。
    顶着陆灭注视她的目光，乔乔忽然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泪：“你们人类，太、吓人了，动不动就，要杀丧尸，我都好久没吃，你们了，你们还、欺负我。”
    陆灭：“……好好说着话，你哭什么呢？”
    “你们人类还，很奇怪！我、明明帮了那个人类，她她反过来欺负我。”乔乔抽抽搭搭的说起了朱星，她不能理解被她帮助过的人类竟然会反过来对付她。
    陆灭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乔乔胡乱的抹掉眼泪，说：“你们，奇怪！”
    陆灭：“……”
    乔乔说朱星奇怪他可以理解，毕竟她脑子不好转不过这个弯来，她说他奇怪陆灭就不能理解了。
    “乔乔，以后你会碰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陆灭沉默了一下后，试图和乔乔讲道理：“也许你以后碰不到我这样的好人了。但就拿朱月朱星两姐妹为例，你以后会碰到许多这样的人。”
    “朱月懂得感恩，懂得适可而止，这样的人你帮助她一次她会感激；反之，朱星贪得无厌，你帮了她一次，她就会要求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说，我并不反对你想帮助处于弱势中的人，但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则，碰上朱星这样的人，当你不再帮助她时，她就会反过来怨恨你。”这样的人，陆灭在末世后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乔乔难得听陆灭说这么长一大串话，她懵得都忘记了要哭了：“那，怎么分辨呀？我、分辨不出来。”
    陆灭伸出手，将她眼角的眼泪蹭掉，很是和颜悦色的说：“听我的，我让你救谁你就救谁，别自作主张。”
    说起救人，乔乔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她拍掉陆灭的手，起身去将陆灭刚拉开没多久的窗帘拉上，房间中陷入了昏暗。
    回到陆灭身边，乔乔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上的陆灭。
    陆灭把她扯着坐下来：“我说的话，听懂了没？”
    乔乔点点头。
    “乖。”
    乔乔摘下了口罩，朝着陆灭咧开嘴笑，一对尖锐的牙齿泛着森冷的光。
    陆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牙痒了？”
    “你，承诺了我的。”乔乔这次不怕了，还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救那个人类，就，让我咬。”
    陆灭：“……”
    乔乔看陆灭没话说了，她的眉眼微弯，清凌凌的黑眸里透出了渴望。
    她熟稔的搂住了陆灭的脖颈，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乔乔动作温吞吞的，像是情人间的撒娇，但下一刻，她毫不犹豫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小丧尸的牙锋利了很多，脖颈处传来了尖锐的刺痛，并非不能忍受。
    但她咬得突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陆灭都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乔乔从他的脖颈间抬起头来，她原本略显苍白的唇角染上了陆灭的鲜血，竟也生出一丝瑰丽。
    “我弄疼、你了吗？”
    “我咬你一口试试？”
    乔乔轻声道：“那我，轻一点。很快就好了。你再，忍忍。”
    陆灭：“……？”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乔乔的意思真的很单纯，因为她在吸完血之后，还用木系异能帮他将伤口愈合了。
    还真是贴心。
    如果不是疼痛感还在，陆灭都要以为现在这个给他治疗伤口的乔乔，和刚才毫不留情一口咬下去的乔乔，不是同一只乔乔了。
    等到伤口愈合了，乔乔还趴在陆灭的身上没有动。
    她抬起头，看了眼他因为失血而显得微微苍白的脸色，然后扭扭捏捏的举起自己的爪爪凑到了他唇边，说：“你刚刚说，是不是说，要咬我，咬吧。”
    陆灭看着她光洁的手背，因为举着手，衣袖往下滑落，手臂上面的腐肉清晰可见。
    就这，还好意思让他咬。
    陆灭想伸手把她扯下去，乔乔不愿意，还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抱住了他。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过后的沙哑：“陆灭，我会听话的。我知道，你想让我强大一些，但是，你能不能，一直在我身边？”
    “今天，他们都，围着我……真的好可怕。”乔乔想起今天那些人不加掩饰的直白眼神，就忍不住心中发颤。
    她太害怕别人的关注了，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天生的胆怯与自卑是难以抹去的，哪怕是她失去了记忆。
    陆灭发现她有些颤抖，便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安抚：“我一直都在。”
    “你得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乔乔强调：“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相信陆灭会一直保护她，这是她少有的底气。
    乔乔生性胆怯，但：“陆灭，你是让我能够勇敢的底气。”
    也是她的“安全感”。
    陆灭猝不及防的，心跳得快了半拍。他忍着忽然加速的心跳，保证：“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会在你身边的，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乔乔听了，终于放心了，她慢吞吞的从他身上爬起来，然后退到了一边。
    “陆灭。”
    “嗯？”
    “我刚才，说的话，不对。”乔乔道。
    “什么话？”
    “人类都是危险的，会伤害我。但你不会。”她笑弯了一双清凌凌的黑眸：“因为你是陆灭。”
    一开始就未曾伤害过她的陆灭。
    从始至终，乔乔都那样的相信他，哪怕他曾想过抛弃她，想过不管她。
    陆灭一开始是真的嫌弃乔乔累赘，他一直都认为，没有他，乔乔极有可能不是饿死，就是被人类或者丧尸欺负死。所以能够遇见他，是乔乔的幸运。
    但现在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幸运？
    前世今生，他当了两辈子的孤家寡人，现在，终于也能有一个羁绊。
    因为乔乔，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这一刻，陆灭忽然间意识到，本是萍水相逢的两人，不知在何时种下了那样深的羁绊。
    乔乔离不开他，他似乎，也离不开乔乔了。
    乔乔让他心有所依。
    “乔乔。”陆灭的声音软了下来：“谢谢你。”
    乔乔眨巴了一下眼睛，没能理解。
    夜色渐浓。
    吃过了晚饭之后，陆灭领着乔乔一起上楼，宋沛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们，直到看到他们进了一间房，终于忍不住上前了。
    “乔乔，不是另外给你安排了房间吗？”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们从一间房出来也就算了，都大晚上了还一间房，难不成他们还睡一起？
    乔乔日常不愿意搭理陆灭以外的人类，但宋沛今天好歹也是帮了她，她还是慢吞吞的指了指陆灭，说：“他，和我睡。”
    宋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从乔乔身上挪开，转向陆灭：“乔乔才十八岁，你不该趁着她失忆，什么都不懂，就哄骗她。”
    “我们要休息了。”陆灭也没在意宋沛的误会，说完了之后，就带着乔乔回了房间。
    盯着乔乔洗漱完了之后，陆灭也进了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乔乔趴在窗台往下看。
    听见了陆灭走过来的脚步声，乔乔连忙将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然后爬到床上坐着看他。
    陆灭看了眼紧闭的窗帘，问：“在看什么？”
    乔乔摇摇头，不敢告诉他自己是在和楼下的那个啃树皮的同伴交流。
    她使小聪明，想要避开这个话题：“陆灭，这里的饭菜，没有你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