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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紧急状态,首相在电视上发表讲话,呼吁退伍士兵加入安保行列。
大街上空空荡荡,落叶打着卷儿擦过人行横道,黑色的路灯孤零零地伫立在商业街两侧,零星几个行人的影子被拉长,寂寥又落寞。
路过的广告车闪烁着LED屏,还在播放着伦敦受到恐怖袭击前的旅游宣传片。金发碧眼的小孩子在平整的草坪上野餐,卡纳比街上的商店橱窗永远明亮干净,坐在船上的游人向岸上招手,用各种语言说“你好”,这座城市连下雨都温柔。
谢宜珩看着闪烁的屏幕,迟疑几秒,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西敏寺?”
“对,西敏寺。”
☆、Devotion(3)
这座城市寒冷又潮湿, 清晨有雾,黄昏有雨,傍晚时分的天空仿佛有十万支金色的喇叭齐鸣。街巷狭窄而蜿蜒, 砖石缝隙里长满金雀花王朝的苔藓。行人步履匆匆, 穿着长风衣,总是拿着黑缎面的直柄伞。
主持牧师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简单介绍几句, 白头发的牧师做了个礼貌的手势:“教堂里的唱诗班还没有下课, 费吉厄斯先生也还在排练, 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希克斯比他们晚到十几分钟, 不想白出一趟公差, 非常不客气地找了位教堂司事充当解说导游,参观礼拜堂去了。
另一位教堂司事穿着宽大的白袍子, 领着他们走过东修道院的章院, 绕到维多利亚时期的花园。如茵草坪上有几株低矮的野樱桃,红橡木深浅不一的树叶落了满地。
裴彻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往前走了几步, 问她:“这个月的八号有空吗?”
正好是个周末。谢宜珩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别的事,于是说:“我有空, 怎么了?”
“爱德华邀请你出席今年诺贝尔奖的观礼。”裴彻笑了笑, 递给她一封邀请函:“他不愿意亲自交给你, 反而要让我来问。”
谢宜珩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收到来自爱德华的诺奖邀请,她拆开信封,邀请函平整厚重,上面是一枚金色的诺贝尔浮雕印章,中间印刷着“爱德华·韦斯教授”这几个字。
谢宜珩把邀请函重新放回信封, 如释重负一般地呼出一口气。她确实错过一封邀请函,但是眼前这一封来自爱德华·韦斯,指名道姓,就是送给她,远比罗伊教授那一封比赛的奖品更真诚更贵重。
“对了,莱斯利还送了你一块名牌,让你挂在办公室门口。”裴彻把手机递给她,说:“他昨天看你没回他消息,以为你没看到,正好我也在学校,他直接把照片发给我了。”
谢宜珩慢慢地走过砖石路,开玩笑道:“你好像是来伦敦给我送圣诞礼物的。”
一块黄铜的名牌,光看照片就沉甸甸的很有质感。“Louisa”里O这个字母接近正圆,一串字母很有几何排列的美感,是她熟悉的Futura字体。谢宜珩端详片刻,问他:“你有莱斯利电话吗?我给他发条信息,这个真的很好看了,不用再修改了。”
裴彻说了声好,把莱斯利的邮箱地址发给她,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回去。深灰色的石墙古朴厚重,谢宜珩看着变幻莫测的光影,眨眨眼睛,问他:“还有圣诞礼物吗?”
裴彻迟疑几秒,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小的相片,慢慢地递过来。
她当年走得太果断,没给任何人说再见的机会。所有的课本和作业都放在locker里,根本没带走。一个学期很快结束,漫长的暑假即将来临。老师要求学生清空locker,学生们都在打打闹闹地开玩笑,憧憬着夏威夷的沙滩碧海。佐伊看着谢宜珩满满当当的locker,沉默许久,最后拿了两个大箱子,全部带了回去。
当时裴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牛津参加夏校,并不知道这件事。
十月底,裴彻去波士顿参加国际物理学会议,不但碰到了老熟人托马斯,还遇见了托马斯的太太佐伊。晚上闲聊时,佐伊正好提起了这件事,裴彻礼貌询问了可不可以替路易莎取回。
佐伊还是以往的热情样子,只是这次面露为难,说:“但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齐全,而且我高中毕业就搬家了,这些课本都留在了孟菲斯的家里。”
他向佐伊道谢,开车去田纳西州,打开那个尘封多年的地下室。蛛网和尘螨密布,空气都泛着陈旧腐朽的味道。两个箱子塞满课本,他把每一本课本逐页翻过去,最后在谢宜珩的哲学书里找到了这张照片。
宝丽莱的相纸过了十年尚未褪色,只是边角处泛黄发软。谢宜珩捏着这张小小的相片,胸膛被陈年发酵的酸涩缓慢湛满。
她找了很久的照片被她自己狠心丢掉,一直安静地藏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地下室里。十年过去,这张照片奇迹般地在田纳西州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下被保存下来,直到等了许多年的人终于撕开箱子的封条,它才得以重见天日。
照片上她还是长头发,穿着松松垮垮的粗针